投鼠忌器!
“都頭!”
趙猛帶著幾個渾身浴血的兄弟剛沖過來,見此情景,急得雙眼赤紅。
柳明姝被劉勛鐵箍般的手臂勒得幾乎窒息,淚水混合著絕望滑落,她看著下方那個渾身染血、如同殺神般的身影,眼中充滿了哀求和無助。
李燁的腳步猛地釘在原地。
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沖刷著血污,露出棱角分明、此刻卻冰冷如石刻的側臉。
他抬頭,目光越過混亂的戰場,越過驚恐的人群,死死鎖住城樓上那張猙獰染血的臉,以及那張梨花帶雨、充滿絕望的容顏。
劉勛那只完好的獨眼中,閃爍著殘忍而得意的光芒,仿佛吃定了李燁的“婦人之仁”。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只有城西越來越近的喊殺聲和城樓上柳明姝壓抑的嗚咽在風中交織。
李燁握著刀柄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發出咯咯的輕響。
他眼底深處,風暴在匯聚。
不能強攻!
柳明姝死,他李燁在濮州,乃至整個河南道,都將背負見死不救、累及無辜的惡名!
人心盡失!
但,也絕不能退!
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冰面下暗流的決斷,在他眸底最深處劃過。
他緩緩地、極其輕微地吸了一口氣,胸膛的起伏幾乎微不可察。
握著刀柄的手指,幾不可查地松開了一絲,仿佛卸去了千斤重擔,又仿佛在醞釀著更恐怖的力量。
他抬起頭,目光不再看柳明姝,而是越過她,死死釘在劉勛身后,那個張弓搭箭、正全神貫注瞄準自己、手指已扣上弓弦的親衛身上!
距離,百步有余!
角度刁鉆!
風雨飄搖!
“劉勛。”李燁的聲音忽然響起,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蓋過了雨聲和遠處的喧囂,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