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從周心頭一動。
他深知自己帶來的這五千人,大多是黃巢舊部,輾轉流離,疲憊不堪,其中確實混雜著不少已無法披堅執(zhí)銳的老兵和傷病。
他立刻應道:“主公體恤士卒,思慮周全!末將亦深以為然。”
“好!”
李燁眼中露出贊許之色。
“凡泰山都中,年過四十、身有殘疾或久病纏身,自愿卸甲歸田者,皆可于濮州五縣,鄄城、濮陽、范縣、雷澤、臨濮就地安置!按丁授田,每人十畝!官府助其搭建廬舍,貸予種子、耕牛!并……”
他頓了頓,聲音拔高,帶著一種宣告的力量,“此等歸田之卒,所授田畝,第一年賦稅全免,第二年減半!”
“減半?”
不僅葛從周,連侍立的羅隱和一旁的張歸霸都露出了驚愕之色。
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厚恩!
尤其是在百廢待興、府庫空虛的當下。
“對,減半!”
李燁斬釘截鐵地重復,眼神銳利。
“此非僅為安士卒之心,更是安新附流民之心!要讓所有人看到,在我李燁治下,只要肯下力氣耕種這片土地,就必有活路,必有希望!”
葛從周看著李燁那堅定而熾熱的目光,胸中涌起一股滾燙的熱流。
這并非僅僅是權謀,這是真正在踐行“開創(chuàng)太平”的承諾!
他深深一揖,發(fā)自肺腑:“主公仁德,澤被蒼生!末將代泰山都老弱士卒,叩謝主公厚恩!”
泰山都的營寨駐扎在濮陽城外一片開闊的坡地上。
軍令傳達下去,如同在滾燙的油鍋里潑進了一瓢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巨大的布告張貼在校場中央,識字的老兵磕磕絆絆地念著,不識字的則圍攏著,焦急地詢問著內容。
“啥?分田?真的假的?俺們這些丘八也能有地?”
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兵,背脊佝僂著,滿是老繭和疤痕的手顫抖著,幾乎不敢去碰那布告的邊角,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不敢置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