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沅湘……”
四個古老的銘文,如同四道驚雷,在林清音腦海中炸響。那塵封的、關于幼年時模糊的記憶碎片——一些關于水波的低語、關于古老祭祀的片段、關于一個被稱為“沅湘巫女”的朦朧身影——在這一刻瘋狂涌現,與壁畫上那以身殉圖的女祭司身影重疊交織!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悲愴、眷戀與無法言說的沉重責任,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踉蹌一步,臉色蒼白如雪,身體微微顫抖,若非及時扶住冰冷的石壁,幾乎要軟倒在地。原來……自己那自小孤苦、被視為異類的身世,竟與這沉沒于洞庭湖底的古老遺跡,與那牽扯著天下風云的“山河社稷圖”,有著如此深的淵源!
“清音!”沈墨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異常,立刻閃身至她身旁,穩穩扶住她的肩膀,眼中充滿了擔憂,“怎么了?可是傷勢發作?”他以為是她之前消耗過度,又受這洞窟陰寒之氣影響。
林清音抬起頭,望向沈墨近在咫尺的、寫滿關切的臉龐,那雙深邃眼眸中的焦急與真誠,如同一道暖流,稍稍驅散了她心中的冰寒與混亂。她張了張嘴,想將方才的發現和盤托出,但那牽扯太廣,身世之謎與社稷圖關聯太大,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是搖了搖頭,強自鎮定道:“沒……沒事,只是看到這些壁畫,有些……感觸。”
她的異樣如何能瞞過沈墨的眼睛?但他見她不愿多說,便不再追問,只是扶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傳遞著無聲的支持與信任。“無論何事,有我。”他低聲說道,簡單的話語卻重若千鈞。
一旁的蕭月如也將林清音的失態與那行銘文看在眼里,她本就聰慧,結合之前林清音對機關的精妙掌控及其身上那股特殊的純凈氣息,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她美眸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又化為一種復雜的情緒,有驚訝,有恍然,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她并未點破,只是將目光重新投向那水渦上方的玉臺,岔開話題:“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想想怎么過去吧。”
洞窟中央,那巨大的水渦緩緩旋轉,發出沉悶的轟鳴,仿佛能吞噬一切。八條粗大的青銅鎖鏈,如同八條巨蟒,纏繞著水渦,連接著洞窟八方,鎖鏈上刻滿的符文在幽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散發著古老而強大的禁制之力。玉臺懸浮于水渦正上方,距離他們所在的岸邊約有二十余丈,下方是深不見底、暗流洶涌的幽暗水域。
最令人心悸的是,在那水渦的深處,隱約可見一道巨大的、如同蛇類般的陰影在緩緩游弋,偶爾鱗片反射出冰冷的光澤,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兇戾氣息。那無疑是迷宮的守護獸,其實力恐怕遠超之前遇到的任何危險。
“只能從這鎖鏈上過去。”蕭月如指著那八條緩緩移動的青銅鎖鏈,“鎖鏈上有禁制,無法直接飛躍,只能一步步走過去。而且,一旦踏上鎖鏈,必然會驚動水下的那東西。”
沈墨目光沉凝,仔細觀察著鎖鏈移動的規律與水渦的流速,沉聲道:“鎖鏈并非勻速移動,有快有慢,且彼此交錯,需找準時機。我和蕭圣女交替開路,清音,你跟在我們中間,注意感知水下那東西的動向,及時預警。”
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林清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紛亂的情緒,點了點頭,將全部心神集中起來,感知著水下的動靜。她知道,此刻不是沉溺于身世之謎的時候,必須先渡過眼前的難關。
看準兩條鎖鏈交錯、相對平穩的瞬間,沈墨低喝一聲:“走!”
他率先躍上一條較為粗壯的鎖鏈,身形如履平地,迅速向前突進數丈。蕭月如緊隨其后,落在另一條鎖鏈上,與沈墨形成犄角之勢。林清音則輕盈地落在兩人身后的鎖鏈上,步履謹慎而穩定。
就在三人踏上鎖鏈的剎那,水渦深處那巨大的陰影猛地躁動起來!水面劇烈翻騰,一道粗壯無比、覆蓋著漆黑鱗片的巨尾轟然破水而出,帶著萬鈞之力,狠狠地掃向最前方的沈墨!速度之快,堪比閃電!
“小心!”林清音驚呼。
沈墨早有準備,在那巨尾襲來的瞬間,腳下在鎖鏈上猛地一蹬,身形借力沖天而起,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一擊!同時,他手中軟劍如同毒蛇出洞,凝聚著驚蟄內力,狠狠地刺向那巨尾的鱗甲縫隙!
“叮!”
火星四濺!那鱗甲堅硬異常,沈墨這凝聚內力的一劍,竟只留下了一道白痕,未能破防!反而那反震之力讓他手臂發麻。
與此同時,那守護獸的頭顱也從水中猛地探出!那是一個形似巨蟒,頭頂卻生有獨角的猙獰頭顱,一雙豎瞳如同兩盞幽綠的鬼火,充滿了暴戾與殺戮。它張口噴出一道墨綠色的水箭,腥臭撲鼻,顯然蘊含著劇毒,直射空中的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