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何才能大規模地做到這一點?她的藥物,她的銀針,面對如此數量、深入骨髓血脈的子蠱,顯得杯水車薪。
“用音律!”蕭月如突然喊道,“我聽說高階的蠱術有時能用特定的音律控制!林姐姐,你的‘七弦劍氣’……”
一言驚醒夢中人!林清音眼中猛地一亮!是了,“七弦劍氣”并非只能傷人,其本質是以音律引動內力,同樣可以作用于氣血、經脈,甚至……更微妙的存在!
她立刻盤膝坐下,將隨身攜帶的一張古琴模樣的七弦琴橫于膝上——這正是她施展“七弦劍氣”的器物。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排除外界的廝殺與喧囂,將全部心神沉入對蠱毒特性的感知,以及對音律的回憶與推演之中。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按上琴弦,卻并未立刻撥動。她在尋找,尋找那種能與子蠱狂暴頻率產生共鳴,進而將其壓制、甚至震碎的獨特韻律。這需要極其精妙的控制力與對醫道、音律的雙重極致理解。
周圍混亂的廝殺聲、發狂者的嘶吼、同伴的勸阻聲,仿佛都離她遠去。她的世界,只剩下指尖與琴弦,以及腦海中無數藥材特性、經脈運行、音律變化的交織推演。
時間一點點流逝,營地內的混亂仍在持續,不斷有人受傷,也不斷有發狂者被勉強制伏,但所有人都顯得疲憊而絕望。
陸驚瀾揮刀擋開一名發狂弟子的撲擊,目光不時擔憂地望向那個在混亂中心閉目撫琴的素白身影。蕭月如則持刀護在林清音身前,為她隔絕出一小片相對安寧的空間。
突然,林清音緊閉的眼睫微微顫動,按在琴弦上的手指動了!
“錚——!”
一聲清越、空靈,仿佛來自九天之外的琴音,驟然響起!這聲音并不響亮,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清晰地傳入營地每一個角落!
琴音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些正在瘋狂攻擊、掙扎嘶吼的發狂者,動作齊齊一滯!他們眼中的赤紅似乎黯淡了一分,臉上狂暴的神情也出現了一絲迷茫與掙扎!
有效!
林清音心中一定,指尖不停,一連串低沉、悠遠、帶著安撫與凈化意味的音符從七弦琴上流淌而出。這并非殺伐之音,而是蘊含著勃勃生機與寧靜力量的旋律,如同春日的細雨,潤物無聲,又如母親的搖籃曲,撫慰著躁動不安的靈魂。
琴音籠罩之下,發狂者們掙扎的力道明顯減弱,許多人甚至停下了攻擊,茫然地站在原地,發出嗚嗚的低咽聲。他們皮膚下那些蠕動的灰色絲線,也仿佛受到了壓制,動作變得遲緩。
混亂的營地,竟因為這清越的琴音,暫時獲得了一絲詭異的平靜!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那個撫琴的女子,看著她被晨光與音律籠罩的、仿佛散發著圣潔光輝的身影。
陸驚瀾收刀入鞘,看著林清音,冷峻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光芒。蕭月如也松了口氣,臉上露出欽佩之色。
然而,林清音的額頭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維持這種大范圍的、精妙的音律壓制,對她心神的消耗極大。她只能暫時穩住局勢,卻無法根除蠱毒。
就在琴音稍稍緩解了營地的危機之時,一名渾身是血、從前線舍身崖僥幸撤回的崆峒弟子,連滾帶爬地沖到中軍大帳前,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形:
“盟主!紫色……紫色的霧里……有……有東西!我們好幾個兄弟……被……被拖進去了!然后……然后就變成了……變成了攻擊我們的怪物!那霧……那霧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