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那平淡的語氣下,仿佛蘊藏著某種極度危險的東西。
幾個官差被他氣勢所懾,一時間竟不敢上前。那班頭臉色變幻,色厲內荏地指著沈墨:“你……你等著!”說罷,竟不敢再多糾纏,招呼手下,灰溜溜地擠開人群走了。
周圍百姓發(fā)出一陣低低的議論,看向沈墨的目光帶著感激與好奇,但也迅速散去,生怕惹上麻煩。
老農千恩萬謝,沈墨只是搖了搖頭,從懷中摸出幾枚銅錢塞到老農手里,低聲道:“快些收拾了回去吧。”
林清音這時才驅馬過來,隔著輕紗,看著沈墨蒼白側臉上那不易察覺的疲憊,以及他扶起老農時,指尖因用力而泛出的白色,心中又是敬佩,又是心疼。他總是這樣,外表冷硬如冰,內心卻始終保留著一份不曾磨滅的赤誠與俠義。方才那一下,看似隨意,只怕又牽動了他的內息。
她輕輕躍下馬背,走到他身邊,低聲道:“你沒事吧?”
沈墨微微搖頭,目光卻依舊警惕地掃視著巷口。他知道,麻煩或許并未結束。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們剛在巷尾一家看起來頗為破舊、名為“悅來”的客棧安頓下來,要了兩間相鄰的上房(實則為了互相照應),麻煩便找上門了。
方才那幾個官差去而復返,身后還跟著七八個手持鐵尺鎖鏈、神色更加兇狠的同伴,直接將客棧門口堵住。為首的,是一個穿著從九品巡檢官服、面色陰鷙的中年人。
“掌柜的!剛才是不是有一男一女,帶著傷,住進你店里了?”那巡檢官聲音尖利,帶著官腔。
客棧掌柜嚇得面如土色,連連作揖:“劉……劉巡檢,小的不知,小的剛在算賬……”
“搜!”劉巡檢不耐煩地一揮手。
腳步聲立刻在木質樓梯上響起,直奔二樓沈墨與林清音的房間。
房間內,沈墨與林清音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沒想到京城的耳目如此靈通,一點小事,竟這么快就引來了官方的人,而且看來是來者不善。
沈墨右手緩緩握住了放在桌上的長劍劍柄,眼神銳利如刀。林清音則悄無聲息地移至門后,指間扣住了幾枚淬了麻藥的銀針。
“砰!”
房門被粗暴地踹開,兩名差役當先沖了進來,目光立刻鎖定了一手按劍、獨立房中的沈墨。
“就是他!拿下!”后面的差役喊道。
兩名差役揮舞鐵尺便向沈墨撲來。他們動作迅猛,配合默契,顯然平日里沒少干抓人的勾當,鐵尺帶著風聲,直取沈墨雙肩要害,意在讓他無法拔劍。
沈墨重傷在身,無法動用深厚內力,更不宜久戰(zhàn)。他眼中寒光一閃,不退反進,身形如同鬼魅般一側,險之又險地讓過左側的鐵尺,同時右手并未拔劍,而是連帶著劍鞘,如同毒蛇出洞,精準無比地點在右側差役的手腕上!
“啊!”那差役只覺手腕劇痛,如同被鐵錘砸中,鐵尺“哐當”落地。
幾乎在同一時間,沈墨劍鞘回撤,順勢格開左側差役再次襲來的鐵尺,腳下步伐玄妙一轉,已貼近那人身前,未出鞘的劍尖如同短棍,重重戳在其肋下。
那差役悶哼一聲,軟軟倒地。
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門外其他差役甚至還沒完全沖進來,兩名先鋒已然倒地。
劉巡檢在門外看得瞳孔一縮,厲聲道:“好個賊子!竟敢拒捕!一起上,死活不論!”
剩余七八名差役發(fā)一聲喊,各持兵器涌向房門,狹窄的門口頓時顯得擁擠不堪。
就在這時,一直隱在門后的林清音動了。她素手輕揚,指間數點寒星激射而出!
并非射向人,而是射向門口上方懸掛燈籠的繩索,以及墻壁上幾處不起眼的木質結構。
“噗噗”幾聲輕響,繩索斷裂,燈籠落下,砸在當先兩名差役頭上,里面的燭火瞬間引燃了燈罩,引起一陣小范圍的慌亂。同時,墻壁上被銀針射中的地方,竟飄散出一股淡淡的、甜膩的異香。
沖在最前面的兩三名差役吸入香氣,動作頓時一僵,眼神變得迷茫,手腳也開始發(fā)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