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練,龍吟沉渾。
那交匯于沈墨與林清音身上的天地異力,如同狂暴的洪流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瘋狂地涌入沈墨近乎破碎又剛剛被“同命契”強行粘合的軀體。他周身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咯吱”聲,皮膚下仿佛有金色的巖漿在流動、奔涌,那雙猛然睜開的眸子里,金色的火焰與深不見底的黑暗交織翻騰,充滿了原始的暴戾、巨大的痛苦,以及一種俯瞰眾生的、冰冷的迷茫。
“呃啊——!”
他發(fā)出一聲撕裂長空的咆哮,不再是垂死的哀鳴,而是蘊含著恐怖力量的音浪!廢園內(nèi)殘存的瓦礫簌簌震動,離得最近的輕紗女子首當(dāng)其沖,被這蘊含著龍吟余韻的咆哮震得氣血翻騰,悶哼一聲,向后連退三步,面紗下的臉色瞬間煞白!
陸驚瀾與謝無咎也齊齊色變,各自運功抵御這無形的沖擊,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這氣息……已遠(yuǎn)超他們之前對沈墨實力的認(rèn)知!
而此刻,強行施展“同命契”、生命力幾乎燃燒殆盡的林清音,在那月華龍氣打斷儀式后,如同斷線的木偶,軟軟地向前倒去,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氣息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
就在林清音即將栽倒在地的瞬間,一只滾燙得如同烙鐵般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是沈墨!
他眼中的金色火焰劇烈跳動著,似乎在與某種混亂的意志搏斗,但那抓住林清音的動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本能。他手臂一攬,將林清音輕盈卻冰冷的身軀緊緊箍入懷中。
“清……音……”
他喉嚨里發(fā)出沙啞而破碎的音節(jié),不再是模糊的囈語,而是帶著一絲清醒的確認(rèn)與巨大的恐慌。他能感覺到她生命的飛速流逝,那感覺比他自己承受任何痛苦都要強烈千萬倍!
他體內(nèi)那狂暴的、尚未完全馴服的力量,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焦灼與守護(hù)的意志,竟自發(fā)地分出一股溫暖而磅礴的暖流,如同決堤的江河,透過兩人緊密相貼的身體,源源不斷地反哺回林清音近乎枯竭的經(jīng)脈和心脈之中!
這并非“同命契”的獻(xiàn)祭,而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命共享與滋養(yǎng)!是那源自殘玉、古鏡、月華、龍氣以及《天機藥典》藥力融合而成的、前所未有的奇異能量!
林清音灰敗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了一絲極淡的血色,微弱到幾乎停止的心跳,重新變得有力起來。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卻未能立刻蘇醒。
沈墨緊緊抱著林清音,感受著她身體逐漸回升的溫度和微弱但穩(wěn)定的呼吸,心中那滔天的暴戾與混亂,竟奇跡般地平息了幾分,金色的眼眸中,屬于“沈墨”的清明意志正在一點點奪回主導(dǎo)。
他抬起頭,那雙燃燒著金焰的眸子,如同兩輪縮小的烈日,緩緩掃過院中眾人。
目光所及,輕紗女子眼神驚疑不定,下意識地又后退了半步。陸驚瀾握刀的手青筋隱現(xiàn),臉上再無半分慵懶,只有全神貫注的戒備。謝無咎持劍的手穩(wěn)如磐石,但眼神深處也充滿了震撼。蕭月如和阿吉更是屏住了呼吸,被那股無形的威壓震懾得難以動彈。
“你……你們……”沈墨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zhì)感,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力量,“誰……再敢……傷她……”
他話未說盡,但那股毫不掩飾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殺意,混合著龍吟余威和新生力量的壓迫感,讓在場所有人心頭都像是壓上了一塊巨石!
他緩緩抬起空著的左手,并未握拳,只是五指微張。霎時間,周圍空氣中彌漫的塵埃、碎冰、甚至是之前戰(zhàn)斗殘留的微弱劍氣、刀意,都仿佛受到了無形力場的牽引,開始圍繞著他的手掌緩緩旋轉(zhuǎn)、凝聚!
一股足以撕裂、湮滅一切的恐怖氣息,在他掌心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