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俠之大者（第2頁）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巖隙外那漸漸亮起的天空，語氣變得悠遠而沉重：“但若少林覆滅，正道崩摧，這世間淪為幽冥殿肆虐的煉獄，屆時，縱然我們手刃了仇敵，腳下踏著的，也不過是一片焦土廢墟。沈伯伯和沈家諸位英烈在天之靈，恐怕……亦難心安。”

她收回目光，重新凝視著沈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如今國朝雖暗，但這江湖正道，這天下蒼生最后的脊梁，不能斷在我們眼前。”

沈墨的身體微微一震。他反手握住林清音的手，力道很大，仿佛要從她那里汲取力量和決斷。他腦海中閃過父親生前豪邁磊落的身影，閃過沈家槍法中蘊含的“守護”之意，閃過這一路行來，看到的那些被幽冥殿荼毒的無辜生命……

復仇，是私義；存續，是公道。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帶著晨間草木清氣的冰冷空氣，再睜開時，那金色的瞳孔中，所有的猶豫與掙扎都已褪去，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堅定。

“我明白。”他沉聲道，聲音不大，卻帶著千鈞之力。他看向慧覺，“大師，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需立刻動身，前往少林。”

決定既下，便不再遲疑。沈墨與林清音簡單收拾了行裝，由傷勢稍緩的慧覺指引，選擇了一條最為隱秘、崎嶇的山路，向著嵩山主峰的方向急速行進。

山路險峻，林木茂密。沈墨始終走在最前，金色的瞳孔如同最精準的羅盤，避開一切可能存在的陷阱與眼線，偶爾遇到零星的幽冥殿暗哨，皆被他以雷霆手段瞬間清除，未發出任何聲響。

林清音緊跟其后，雖內力未復，但輕功身法尚在，加之沈墨不時回身攙扶，倒也能跟上。兩人的手在崎嶇的山路上，時常會因為借力或扶持而緊緊相握。每一次接觸，都仿佛有細微的電流竄過，帶來一陣心悸與莫名的安心。有時沈墨回頭確認她是否安好，目光交匯，看到她因趕路而泛紅的臉頰和微微急促的喘息，那冰冷的金色瞳孔中便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疼惜，動作也會下意識地放慢些許。

慧覺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雖身處危難，心中亦不免感嘆。這二位施主，一個殺伐決斷，戾氣深重，一個仁心仁術，清冷自持，看似截然不同，卻在此刻，因為共同的信念與彼此間那不言而喻的深情，融合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整體。

越靠近少林，空氣中的氣氛便越發凝重。隱約間，似乎能聽到遠方傳來的、如同野獸咆哮般的喊殺聲，以及一種若有若無、令人心煩意亂的腥甜氣味。

當三人終于潛行至一處能夠遙望少林山門的高坡時，眼前的景象，讓即便是沈墨，也瞳孔驟縮！

只見少室山下，黑壓壓一片，如同蟻群般圍滿了形容可怖、眼神空洞的“血傀”！而在那密密麻麻的血傀大軍之后，一個如同鐵塔般的雄壯身影，扛著一柄門板大小的恐怖巨斧，如同魔神般矗立在那里，僅僅是遠遠望去，便能感受到那股沖天的血腥煞氣！

血煞尊者！他真的來了！

就在三人屏息凝神，觀察山下局勢之際，林清音胸前的青銅古鏡，毫無征兆地劇烈灼熱起來！鏡光不受控制地透衣而出，在她胸前映出一小片清輝！

與此同時，下方那如同魔神般的血煞尊者，仿佛心有所感，猛地抬起頭，那雙透過惡鬼面具射出的、充滿暴戾與殺戮欲望的目光，竟直直地朝著他們藏身的高坡方向望來！

仿佛隔著一里之遙，那雙眼睛，已經死死地鎖定了他們！

不，更準確地說，是鎖定了林清音胸前，那面正在發出警示與呼喚的古鏡！

一股冰冷徹骨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風，瞬間席卷了高坡之上！

他……發現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