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洞內的時光在壓抑的寂靜與緊張的療傷中緩慢流逝。一日一夜過去,沈墨終于從深沉的昏迷中蘇醒。他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林清音布滿血絲卻充滿驚喜的眸子,以及她依舊被自己緊緊攥在掌中、已有些微腫的纖手。
他微微一怔,隨即松開了手,沙啞道:“我睡了多久?”試圖撐坐起身,卻牽動了滿身傷勢,悶哼一聲,額角瞬間沁出冷汗。
“別動!”林清音連忙按住他,將早已溫好的清水遞到他唇邊,聲音帶著一絲后怕的輕顫,“你內傷極重,經脈受損,需要靜養。”她看著他蒼白虛弱卻依舊難掩堅毅的側臉,心中酸楚與慶幸交織,柔聲道,“我們已經暫時安全了?!?/p>
沈墨依言喝了幾口水,干渴的喉嚨得到滋潤,精神稍振。他目光掃過洞內,看到不遠處依舊昏睡的沙赫,以及守在洞口、正抱著“赤月”彎刀假寐的蕭月如,心中明了當前的處境。他嘗試運轉內力,只覺得經脈滯澀,空空蕩蕩,那心魔根種雖暫時蟄伏,卻如同附骨之疽,提醒著他自身的脆弱與前路的兇險。
“我們不能再耽擱了?!鄙蚰谅暤?,聲音雖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沙赫感應的呼喚,還有那‘魔瞳’的出現,都指向呼延王帳。那里定然發生了巨變,我們必須盡快趕去?!?/p>
林清音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知道勸阻無用,只能點頭:“好,但你必須答應我,路上一切聽我安排,絕不能再輕易動武?!?/p>
沈墨看著她眼底深切的擔憂,心中一軟,輕輕“嗯”了一聲。
又休整了大半日,待到黃昏時分,四人再次上路。沈墨雖仍無法自行長途跋涉,但在林清音和蕭月如的輪流攙扶下,已能勉強行走。沙赫也蘇醒過來,雖然依舊虛弱,小臉蒼白,但精神尚可,只是變得更加沉默,偶爾會望著東北方向出神,仿佛在聆聽那遙遠的呼喚。
蕭月如弄來了兩匹耐粗飼的草原馬,讓沈墨與林清音共乘一騎,沙赫則由她帶著。如此一來,行進速度大大加快。
越往北行,地貌逐漸發生變化。廣袤的草原開始出現更多起伏的丘陵和裸露的巖石,空氣中的寒意也更重,風中帶著雪山的氣息。沿途所見的牧民部落明顯減少,偶爾遇到零散的帳篷,里面的牧民也大多行色匆匆,面帶憂懼,對沈墨他們這些外鄉人充滿了警惕。
根據蕭月如掌握的零星信息和沙赫模糊的感應,他們避開了可能存在的哨卡與巡邏,專走偏僻小道,朝著呼延王帳遺址的方向迂回前進。
一路上,沈墨與林清音同乘一騎,不可避免地有了更多親密接觸。為了節省馬匹體力,也為了照顧沈墨的傷勢,林清音幾乎是半靠在他懷中,由他虛攏著韁繩。他的胸膛不算溫暖,甚至帶著傷后的微涼,但那份堅實的存在感,卻讓她無比心安。她能清晰地聽到他沉穩的心跳,感受到他呼吸時胸腔的微微起伏。
沈墨起初有些僵硬,他習慣了獨來獨往,不慣與人如此親近,尤其對方是林清音。但漸漸地,她發間淡淡的藥草清香,她身體傳遞過來的微弱暖意,以及那份全然的信賴與依靠,如同春風化雨,悄然浸潤著他冰封的心田,讓他緊繃的神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他攬在她腰間的手臂,也從最初的虛扶,到后來下意識地微微收緊,仿佛要將這片刻的安寧與溫暖牢牢鎖住。
林清音感受著他細微的變化,臉頰微熱,心中卻泛起絲絲甜意。她悄悄將頭向后靠了靠,更貼近他的胸膛,聽著那有力的心跳,只覺得連日來的奔波與恐懼,似乎都在這無聲的依偎中消散了幾分。
蕭月如偶爾回頭,看到馬背上那相依相偎的兩人,眼神復雜,最終只是抿了抿唇,更加專注地策馬前行。
第五日正午,當他們翻過一道長長的、布滿風化巖的山梁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遠方天地交界處,一片無比遼闊、荒涼的古遺址靜靜匍匐在大地之上。殘破的、由巨大石塊壘砌的城墻輪廓依稀可辨,如同沉睡巨獸的脊梁。而在那遺址的中心,一座雖然坍塌近半,卻依舊能想象出其昔日恢弘的、階梯狀的高大祭壇巍然聳立,直指蒼穹!
那,就是傳說中的呼延王帳遺址!
然而,令他們震驚的并非這古老的遺跡本身,而是籠罩在遺址上空那片區域的奇異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