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如也是輕“咦”一聲,凌空一個曼妙的翻身,落在小舟另一頭,使得輕舟微微搖晃。她美眸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更濃的戰(zhàn)意:“驚蟄指?果然名不虛傳!再接我一招試試!”
這一次,她終于拔出了那柄華麗的短劍。劍身出鞘,如一泓秋水,寒光四射,顯然并非凡品。劍招一起,頓時化作點點赤色寒星,如同夜空中炸開的煙火,絢爛奪目,卻又蘊含著森森殺機,將沈墨周身要害盡數籠罩。劍法迅疾詭異,與她明媚的外表形成強烈反差。
沈墨不敢怠慢,軟劍“嗡”然出鞘,驚蟄內力灌注劍身,劍光頓如綿綿春雨,細密而又無孔不入,守得滴水不漏。他心系林清音,生怕波及于她,劍法以守為主,見招拆招,將蕭月如那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一一化解。
“叮叮當當……”
雙劍交擊之聲如同珠落玉盤,密集響起。赤色劍影與玄色劍光在小舟方寸之間交織碰撞,氣勁四溢,攪得周圍湖水蕩漾不休。沈墨的劍法沉穩(wěn)老辣,根基扎實,于守勢中暗藏反擊之機。而蕭月如的劍法則靈動變幻,奇招迭出,充滿了想象力與侵略性。
兩人轉眼間便過了二十余招,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蕭月如久攻不下,似乎有些焦躁,劍招愈發(fā)狠辣,內力催谷更甚,短劍上赤芒大盛,一劍直劈,勢大力沉,竟是要以力壓人!
沈墨眼神一冷,正欲運起全力硬接,給她一個教訓——
就在這劍拔弩張,勝負或將立判的關頭,一道清越悠揚的簫音,毫無征兆地,自沈墨身后的小舟船艙內響起。
那簫音并不高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與安撫人心的力量。音調平和婉轉,如清泉流石,如微風拂柳,悠然地插入兩人激烈交鋒的劍氣與殺伐之氣中。
奇妙的事情發(fā)生了。在這簫音的流淌下,蕭月如那灼熱霸道的劍氣,仿佛被無形的水流洗滌、冷卻,攻勢不自覺地緩了一緩。沈墨心中因擔憂和被打擾而升起的煩躁之意,也在這清心滌慮的簫音中悄然平復了少許。
兩人不約而同地收招后撤,目光同時投向簫音來處。
只見船艙內,不知何時,林清音已勉力半坐起身子。她臉色依舊蒼白得透明,氣息微弱,仿佛隨時會再次倒下。然而,她的脊背卻挺得筆直,一雙明澈如秋水的眸子,正靜靜地望向船頭的蕭月如。她的手中,握著一支通體瑩白的玉簫,方才那化解戾氣的簫音,正是出自她口。
見二人停手,林清音緩緩放下玉簫,因虛弱而聲音輕柔,卻異常清晰:“蕭圣女……武功高強,沈大哥……左臂舊傷未愈,又經歷一夜苦戰(zhàn)……內力未復。此時切磋,恐有失公允,亦非待客之道……若圣女有意論武,不妨……待他日,沈大哥狀態(tài)恢復,再行討教,如何?”
她的話語,不急不緩,點明了沈墨狀態(tài)不佳的事實,維護之意昭然若揭,卻又給足了對方臺階,言辭得體,不卑不亢。
蕭月如持劍而立,一雙美眸在林清音那清雅絕倫卻弱不勝衣的臉上轉了幾轉,又瞥向神色關切地望向林清音的沈墨,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光芒,有驚訝,有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比較之意。
她忽然“咯咯”一笑,手腕一翻,華麗短劍“鏘”地一聲歸入鞘中,那份劍拔弩張的氣勢瞬間消散,又變回了那個明艷張揚的少女。
“素手醫(yī)仙,林清音?”蕭月如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林清音,“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以音律化解爭斗,果然人如其名,不簡單。”
她復又看向沈墨,笑容明媚:“沈公子,看來今日確實不是切磋的好時機。不過,你這朋友,我蕭月如交定了!既然林姑娘傷勢沉重,想必你們是來求取‘圣心蓮’的吧?正好,本圣女也要回總壇,便邀你們同行一程,如何?”
她話語雖似邀請,但那姿態(tài)語氣,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強勢。
沈墨與林清音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明月教圣女親自邀請,是福是禍,難料。但為了“圣心蓮”,這明月教總壇,卻是非去不可了。
沈墨收起軟劍,對蕭月如抱拳,語氣平靜無波:“那便有勞蕭圣女了。”
蕭月如的樓船在前引路,沈墨的小舟跟隨其后,駛向那片神秘的島嶼群。
舟艙內,林清音因強行動用內力吹奏玉簫,氣息更加微弱,再次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沈墨悉心照料,憂心忡忡。
樓船船頭,蕭月如憑欄而立,紅衣在風中飛舞,她望著后方小舟上那對身影,明艷的臉上笑容漸斂,眼神深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鞘上的寶石,心中暗忖:“沈墨……林清音……倒是有趣得緊。這潭水,看來比我想象的更要深。不過,越是難啃的骨頭,我蕭月如……越是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