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那斷斷續續、如同夢囈般的話語,如同在寂靜的冰窖中投入了一顆石子。玉簪?地圖?冰窖下層?還有?
林清音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摸向發間那支青玉蓮花簪。難道母親留下的線索,并不僅僅是指向這座冰窖,而是冰窖之下,還另有乾坤?
謝無咎清冷的目光也落在了林清音的發簪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似乎對此并不意外。他收起玉瓶,淡淡道:“既然有所指引,不妨一探。”
蕭月如雖然滿心疑惑,但見謝無咎都如此說,也壓下詢問的念頭,警惕地留意著通道入口,防備東廠去而復返。
阿吉從冰堆后鉆出來,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中多了幾分堅定。“我……我知道冰窖下層,但那里是棄置廢冰和鑿冰工具的深處,更冷,而且據說……不太平。”他聲音帶著一絲畏懼。
“帶路。”謝無咎言簡意賅。
在阿吉的指引下,眾人扶著依舊虛弱但意識似乎清醒了一些的沈墨,繞過堆積如山的冰塊,向冰窖的更深處走去。越往里,寒氣越重,光線也愈發昏暗,只有冰塊自身散發的微弱瑩光和手中火折子搖曳的光芒照亮前路。
腳下開始出現散落的碎冰和廢棄的鑿冰鐵釬,空氣污濁,帶著陳腐的氣息。這里仿佛是冰窖被遺忘的角落。
“就……就在前面了。”阿吉指著一個巨大的、如同張開的巨口般的冰洞入口,聲音有些發顫,“里面很深,岔路也多,很少有人敢進去。”
洞口不斷涌出比外界更刺骨的寒氣,仿佛連接著九幽之地。
謝無咎當先步入,火折子的光芒驅散了洞口一小片黑暗。林清音和蕭月如一左一右攙扶著沈墨,緊隨其后。阿吉猶豫了一下,也咬牙跟上。
洞內并非想象中的平坦,而是向下傾斜,地面濕滑,布滿了嶙峋的冰棱和怪石。通道曲折,如同迷宮,不時有滴水聲從深處傳來,更添陰森。
沈墨靠在林清音身上,大部分重量都由她承擔。他微微側頭,便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藥草香和因吃力而滲出的細微汗味。他的手臂搭在她纖細卻異常堅定的肩頭,能感受到她身體因寒冷和用力而微微顫抖。一種混雜著心疼、依賴與無力感的復雜情緒在他心頭涌動,讓他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想為她分擔一些,卻牽動了傷口,引發一陣壓抑的咳嗽。
“別亂動。”林清音立刻察覺,低聲叮囑,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她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他靠得更舒服些,自己的臉頰卻因這過近的距離和他灼熱的呼吸而微微泛紅。
蕭月如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專注于前方的道路。
走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了三條岔路。
“走哪邊?”蕭月如問道。
眾人都看向沈墨和林清音。沈墨眼神迷茫,顯然記憶并未完全恢復。林清音則再次取下了發間的青玉蓮花簪,借著火光仔細端詳。蓮心處那顆紫色寶石在幽暗的光線下,似乎比平時更加流光溢彩。
她嘗試著將簪子平放在掌心,那寶石折射的光芒,隱隱偏向其中一條最為狹窄、也看起來最不起眼的岔路。
“這邊。”林清音指向那條岔路。
這條岔路異常難行,需要側身才能通過,冰壁幾乎擦著身體,寒氣透骨。又前行了數十步,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一個不大的冰室。冰室中央,并非堆積的廢冰,而是一面光滑如鏡、高達丈許的巨大冰壁!
冰壁渾然天成,仿佛亙古存在,表面凝結著厚厚的白霜,隱約能映出眾人模糊的身影。
“就是這里?”蕭月如環顧四周,除了這面冰壁,并無他物。
林清音走到冰壁前,用手拂開表面的浮霜。冰壁觸手冰冷刺骨,但她的目光,卻被冰壁內部隱約透出的、一些深色的、非天然的陰影所吸引。那陰影的輪廓,似乎……像是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