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意深重。聯軍營寨大部分區域已陷入沉睡,唯有巡邏隊伍沉重的腳步聲和火把燃燒的噼啪聲,規律地打破著寂靜。然而,在這片壓抑的寧靜之下,一股無形的暗流正在洶涌。那名崆峒弟子昏迷中囈語的“紫色影子”,如同一個不祥的烙印,深深烙在林清音的心頭,讓她在處理藥材時都有些心神不寧。
她走出醫棚,望向東北方向。那里,舍身崖巨大的黑色剪影在稀疏的星光下沉默矗立,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等待著飲血的那一刻。崖頂方向,隱約有零星的火光移動,伴隨著細微的、金屬與巖石碰撞的聲響——沈墨和他麾下的前鋒營,正在徹夜加固著那道關乎存亡的防線。
冷風卷著地表的寒氣吹來,林清音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那件玄色斗篷。斗篷上屬于沈墨的清冽氣息早已被藥味覆蓋,但那份被他珍視的感覺,卻依舊留存,在這寒夜里給予她一絲虛幻的暖意。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仿佛落葉摩擦地面的窸窣聲,從醫棚后方堆放雜物的陰影里傳來。
林清音瞬間警覺,手指悄然扣住了幾枚銀針。經歷了接連的暗殺,她不敢有絲毫大意。
“誰?”她壓低聲音,目光銳利地投向那片黑暗。
陰影蠕動了一下,一個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走了出來。那是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乞丐,穿著丐幫標志性的破爛衣裳,臉上臟兮兮的,唯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帶著驚恐與不安。他是之前被林清音救治過的、從苦泉鎮逃出的那名年輕乞丐的師弟,名叫小豆子(此為虛構,呼應前文丐幫慘案中的“小豆子”,增加悲劇色彩和關聯)。
“林……林仙子……”小豆子聲音發顫,手里緊緊攥著一個什么東西。
林清音松了口氣,收起銀針,柔聲道:“小豆子?這么晚了,怎么還不休息?有什么事嗎?”
小豆子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才快步跑到林清音面前,將手里攥著的東西塞給她。那是一個小小的、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
“這……這是師兄……就是死在鎮子里的那個……他……他之前偷偷藏起來的……”小豆子語速極快,帶著哭腔,“他說……如果他有事,就讓我把這個交給值得信任的、能救大家的人……他說……這里面的東西……和‘紫色的影子’有關……”
“紫色的影子?”林清音心中巨震,立刻接過那油布包,觸手感覺里面像是一塊硬物。
“師兄說……他看見……看見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人……眼睛……眼睛好像是紫色的……然后……然后那個人就像影子一樣……融進墻里不見了……”小豆子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身體害怕得發抖,“他嚇壞了……就偷偷撿了那個人掉下的這個東西……”
林清音強壓住心頭的驚濤駭浪,摸了摸小豆子的頭:“好孩子,謝謝你。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快去休息吧。”
小豆子用力點點頭,像受驚的兔子般飛快跑回了丐幫弟子聚集的區域。
林清音拿著那小小的油布包,感覺重逾千斤。她快步返回自己的營帳,點亮油燈,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裹。
油布里面,是一塊非金非木、觸手冰涼的黑色令牌。令牌做工粗糙,邊緣甚至有些毛刺,正面刻著一個扭曲的、與幽冥殿圖騰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簡練詭異的符號,而在符號的中心,鑲嵌著一顆米粒大小、散發著微弱幽光的——紫色晶體!
就在林清音凝視著那令牌上的紫色晶體,試圖從中找出更多線索時,帳外突然傳來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聲音短促,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扼斷了喉嚨!
緊接著,營地西北角,靠近舍身崖方向的前鋒營寨區域,陡然亮起了沖天的火光!隨即,警鐘被瘋狂敲響,鐺鐺鐺的急促聲響撕裂了寧靜的夜空!
“敵襲——!”
“幽冥殿攻上來了!!”
混亂的呼喊聲、兵刃出鞘聲、雜亂的腳步聲瞬間響成一片!整個聯盟營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徹底沸騰起來!
林清音猛地站起,將令牌迅速收起,抓起藥箱就沖了出去!
帳外,已然亂成一團。無數人影在火光中奔跑、呼喊,有人沖向起火的方向,有人驚慌失措地尋找武器,還有傷員被同伴攙扶著向后撤退。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血腥味和濃烈的恐慌。
她看到齊北辰、清虛真人等人從中軍大帳沖出,大聲呼喝著試圖穩定局勢。陸驚瀾則已帶著一隊錦衣衛,如同利劍般射向火光最盛處。
而她的目光,第一時間便投向了那座在火光映照下更顯猙獰的舍身崖!那里的廝殺聲最為激烈,兵刃撞擊聲、怒吼聲、慘叫聲混雜在一起,如同地獄的交響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