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而激烈的機關爆發后,迷宮通道恢復了死寂,只有那不知源頭的規律水流聲依舊在空曠的地下空間中回蕩,更添幾分幽邃。墻壁上那些龍形石刻眼中的紅光已然熄滅,如同陷入了沉睡,腳下翻轉的陷阱石板也悄然復位,只留下幾處不起眼的縫隙,仿佛剛才那致命的殺機只是一場幻夢。
沈墨攬著林清音,穩穩落在一塊巨大的、雕刻著波浪紋路的石板上。她的身子輕盈,帶著淡淡的藥香與一絲因力竭而產生的微顫。他低頭,看到她蒼白臉上那抹尚未褪去的堅毅,以及因近距離接觸而微微泛紅的耳根,心中憐惜與敬佩交織,手臂不自覺地又收緊了幾分。
“沒事吧?”他聲音低沉,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
林清音輕輕搖頭,借著他手臂的力量站直身體,與他稍稍拉開了些許距離,但那指尖殘留的溫熱與方才危難時刻毫不猶豫的守護,已深深烙印在心。“無妨,只是內力消耗有些大。”她目光轉向周圍沉寂的機關,輕聲道,“這些機關依托水力與特定頻率的聲波共鳴驅動,找到規律,便可化解。”
蕭月如落在不遠處,將兩人之間那無聲流淌的默契與情愫看在眼里,她別開視線,打量著四周,語氣恢復了平時的明快,卻少了幾分溫度:“看來林姑娘是破解此間機關的關鍵。既然如此,我們抓緊時間前進吧,這迷宮大得很。”
三人稍作調息,繼續沿著主干道向迷宮深處行進。這一次,他們更加謹慎,林清音走在中間,時刻感知著周圍水流與能量波動的細微變化,沈墨與蕭月如一左一右,警惕著可能出現的其他危險。
迷宮的規模遠超想象,通道縱橫交錯,仿佛沒有盡頭。四周的墻壁不再是光禿禿的巖石,開始出現大幅大幅的壁畫。這些壁畫以某種奇特的礦物顏料繪制,歷經水汽侵蝕與漫長歲月,大部分已然斑駁模糊,但依稀能辨認出一些輪廓與場景。
最初是一些祭祀的場景,無數身著古老服飾的人跪拜在地,朝向一座巨大的、形似龍睛島的祭壇,祭壇上方懸浮著一幅卷軸的虛影,散發著光芒,那卷軸的樣式,竟與傳說中的“山河社稷圖”有幾分相似。
接著,壁畫描繪了戰爭的場面。一方是身著中原甲胄的軍隊,另一方則是服飾更為古老、駕馭著水獸、操控風浪的先民。戰斗異常慘烈,湖水被染紅,天空晦暗。在關鍵的一幅壁畫上,一名身著祭司服飾、容貌模糊的女子,雙手高舉,引動了巨大的水龍卷,似乎扭轉了戰局,但自身也仿佛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身影變得虛幻。
“這些壁畫……似乎在講述一個古老的故事。”林清音駐足在一幅描繪那女祭司引動水龍卷的壁畫前,秀眉微蹙,目光緊緊盯著那女祭司的身影,心中莫名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熟悉與悸動,仿佛有什么塵封的東西即將被觸動。
沈墨也注意到她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女祭司的身形輪廓,不知為何,竟讓他隱隱覺得與林清音有幾分神似。但他并未說破,只是默默記在心里。
蕭月如對這些古老的歷史似乎興趣不大,更多地在觀察迷宮的構造與可能的藏寶地點,偶爾會指出一兩條看似可行的岔路。
隨著不斷深入,通道開始向下傾斜,空氣愈發潮濕陰冷,那股古老蒼茫的氣息也越發濃郁。前方傳來更加清晰響亮的水流聲,仿佛有巨大的水輪在運轉。
突然,林清音停下腳步,臉色微變:“小心!前面有很強的能量波動,而且……有很多雜亂的生命氣息,非常微弱,但充滿戾氣!”
她話音未落,前方通道拐角處,猛地涌出一片黑壓壓的陰影!那竟是無數只拳頭大小、甲殼黝黑發亮、長著猙獰口器與鋒利前螯的怪蟲!它們如同潮水般涌來,復眼中閃爍著嗜血的紅光,爬行時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所過之處,連堅硬的石壁都被啃噬出痕跡!
“是‘蝕金蟻’!這東西專食金石,血肉更是它們的最愛!快退!”蕭月如見識廣博,立刻認出這種難纏的生物,臉色也變得難看。
后退已然不及,蟲潮速度極快,瞬間便要將三人吞沒!
沈墨眼神一冷,軟劍瞬間化作一道綿密的劍網,劍光閃爍間,沖在最前面的數十只蝕金蟻被絞成碎片,腥臭的汁液四濺。但蟻群數量實在太多,前仆后繼,根本殺之不盡!劍網在無窮無盡的沖擊下,開始出現疏漏。
蕭月如短劍揮舞,赤色劍芒如同火焰風暴,將靠近的蝕金蟻燒焦、斬碎,但同樣難以阻擋整個蟲潮的推進。
林清音見狀,強提內力,再次施展音波之術。然而,這次的效果大打折扣。這些蝕金蟻靈智極低,幾乎不受音波干擾,只是微微一頓,便更加瘋狂地涌上!
眼看防線就要被沖破,幾只蝕金蟻已然突破劍網,躍起撲向林清音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