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風雨前夕（第2頁）

而她的目光，第一時間便投向了那座在火光映照下更顯猙獰的舍身崖！那里的廝殺聲最為激烈，兵刃撞擊聲、怒吼聲、慘叫聲混雜在一起，如同地獄的交響樂！

沈墨！他在那里！

林清音的心緊緊揪起，但她知道，此刻她不能亂。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著周圍慌亂的人群大聲喊道：“所有醫者！重傷員向醫棚集中！輕傷員就地包扎！不要亂！各司其職！”

她的聲音清越而鎮定，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讓周圍一些六神無門的弟子找到了主心骨，混亂的局面稍稍得到控制。

林清音一邊指揮著醫棚區域的秩序，一邊焦急地望向舍身崖的方向。那里的戰斗似乎異常慘烈，火光搖曳，映照出崖壁上不斷閃爍、交錯的人影。她能看到明月教射手的箭矢如同飛蝗般從崖頂傾瀉而下，也能聽到沈墨那獨特的、引動風雷的劍氣破空之聲，時而響起，每一次都伴隨著敵人凄厲的慘嚎。

他還在戰斗！他還活著！

這個認知讓林清音稍感安心，但那份擔憂卻絲毫未減。她知道，這僅僅是開始，是幽冥殿的試探，或者是為了掩護真正目的的佯攻。

果然，廝殺了約莫半個時辰后，舍身崖方向的火光漸漸黯淡下去，喊殺聲也慢慢平息。敵人的第一次攻擊，似乎被擊退了。

營地的混亂也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與更深的恐懼。醫棚里瞬間擠滿了從前方撤下來的傷員，呻吟聲、呼喚聲不絕于耳。林清音立刻投入到緊張的救治工作中，忘卻了疲憊，忘卻了恐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多救一個！

直到天色微明，傷員才大致處理完畢。林清音累得幾乎虛脫，靠在藥柜旁，微微喘息。

就在這時，一道帶著濃重血腥氣和夜露寒意的身影，步履沉穩地走進了醫棚。

是沈墨。

他玄色的衣袍已被鮮血和煙塵浸染得看不出本色，臉上也帶著干涸的血跡和疲憊，但那雙金色的瞳孔，卻依舊亮得驚人，如同經過淬煉的寒鐵。他手中提著“流光”劍，劍鋒上血液凝固成暗紅色。

他徑直走到林清音面前，目光第一時間落在她身上，將她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確認她安然無恙后，那緊繃的下頜線條才微微松弛。

“你……沒事吧？”林清音看著他滿身的血污，聲音帶著心疼的顫抖。

“無妨。”沈墨搖了搖頭，聲音因疲憊而沙啞，“擊退了。折了十七個兄弟。”

他的語氣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數字，但林清音卻能感受到那平靜之下深藏的沉重。她伸出手，想替他擦拭臉上的血跡，手伸到一半，卻又停住，最終只是輕聲說：“去洗把臉，換身衣服，休息一下。”

沈墨看著她停在半空又收回的手，金色的瞳孔微動。他忽然上前一步，靠得極近，近到林清音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濃烈的血腥與汗味，也能感受到他身體散發出的、尚未散盡的殺伐熱氣。

他抬起手，用那沾著血污和塵土的、微涼的手指，極其輕柔地，拂開了她額前被汗水黏住的一縷發絲。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目光在她疲憊卻依舊清麗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轉身，沉默地離開了醫棚。

林清音怔怔地站在原地，額頭上仿佛還殘留著他指尖那帶著血腥氣的觸感，心跳失序。

朝陽終于掙脫了地平線的束縛，將萬道金光灑向歷經一夜混亂與殺戮的營寨。一切似乎暫時恢復了平靜。

然而，就在林清音準備稍作歇息時，一名負責清點戰場的丐幫弟子，連滾帶爬地沖進了齊北辰所在的中軍大帳，聲音充滿了無法理解的驚駭：

“盟主！盟主！我們在清理崖下敵人尸體時發現……發現那些死掉的幽冥殿殺手……他們……他們的影子……在陽光下……是……是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