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原本意識模糊的沈墨,不知何時竟強行睜開了眼睛!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布滿了血絲,充滿了極致的痛苦與掙扎,但深處卻燃燒著兩點不肯熄滅的、如同寒星般的火焰!
外界逼近的殺機和沙赫的驚恐,如同冰水澆頭,竟暫時壓過了他肉體的劇痛與心魔的侵蝕,喚醒了他最后一絲戰斗的本能!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清音正在為他上藥的手腕!
力道之大,讓林清音痛得蹙起了眉。
“劍……給我……”沈墨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血沫。
“不行!你現在……”林清音急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給我!”沈墨低吼,眼中那兩點寒星爆發出懾人的光芒,那是一種摒棄了生死、只為守護而戰的決絕!
他不能讓她獨自面對!絕不能!
看著沈墨那執拗而絕望的眼神,林清音的心仿佛被狠狠撕裂。她知道,阻止不了他。她顫抖著手,將放在一旁的軟劍,遞到了他冰冷而堅定的手中。
沈墨握住劍柄,那熟悉的觸感仿佛給他注入了一絲力量。他掙扎著,用劍支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然而重傷虛弱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搖晃。
就在這時,林清音忽然做出了一個讓沈墨和蕭月如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她沒有再去攙扶他,而是猛地撲上前,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他勁瘦的腰身,將自己溫熱的臉頰,死死貼在了他冰冷汗濕、布滿傷痕的胸膛上!
這個擁抱,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帶著絕望,帶著不舍,更帶著一種超越生死的熾熱情感!
“沈墨……”她抬起淚眼,仰望著他近在咫尺的、寫滿痛苦與決絕的臉龐,聲音哽咽卻字字清晰,“你若死,我絕不獨活!”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沈墨的腦海!那翻涌的心魔戾氣,那蝕骨的傷痛,在這句以生命為賭注的誓言面前,竟轟然潰散了一瞬!他眼中血色褪去,只剩下無比的震驚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沉甸甸的觸動。
他低頭,看著懷中女子那決絕而深情的眼眸,感受著她身體傳來的、毫無保留的溫暖與顫抖,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仿佛從靈魂深處涌出,支撐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反手,用未持劍的手臂,更緊地回抱了她一下,力道沉重而短暫。
隨即,他猛地推開她,眼神已恢復了一片冰冷的、如同萬年寒鐵般的沉靜與銳利。
他轉身,面向那已然可以聽到清晰腳步聲的黑暗,橫劍于胸。
蕭月如看著這一幕,心中巨震,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握緊了手中的“赤月”彎刀,與沈墨并肩而立。
而沙赫,則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將那即將溢出的恐懼哭聲咽了回去,大眼睛里,倒映著黑暗中逐漸清晰的、如同潮水般涌來的幢幢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