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瑤卻沒有立刻離開,她探頭看了看屋內的沈墨,小臉上露出一絲崇拜:“沈大哥,你好厲害呀!我聽他們說,你一下子就把那個壞蛋巫咸打倒了!還有林姐姐,你的聲音好好聽,像仙女一樣,一下子就把那只丑青蛙嚇死了!”
童言稚語,沖淡了方才的凝重氣氛。沈墨緊繃的臉色也不由得柔和了幾分。
巫瑤忽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林姐姐,沈大哥,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哦!我前幾天晚上,偷偷看到巫咸和一個穿著黑衣服、戴著鬼面具的人,在那邊廢棄的祭船后面說話!那個黑衣人身上,有一股……一股好難聞的味道,像……像死了好多天的魚一樣!”
鬼面具!死魚般的味道!
沈墨與林清音對視一眼,心中俱是一震!這描述,與幽冥殿的人何其相似!看來巫咸與幽冥殿的勾結,比想象的更深,而且他們之前就在水寨內有過接觸!
“瑤兒,你還記得是哪天晚上?具體在哪個位置嗎?”林清音蹲下身,柔聲問道。
巫瑤歪著頭想了想:“就是……大前天晚上!月亮很圓的時候!就在那邊,最大的那艘破船后面!”她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送走巫瑤,關好房門,房間內再次只剩下兩人。得到的新線索讓局勢更加清晰,卻也更加嚴峻。幽冥殿的觸手,早已深入水寨內部。
“看來,巫咸只是明面上的棋子。幽冥殿的人,或許仍潛伏在水寨,或者能隨時潛入。”沈墨沉聲道,目光銳利,“他們的目標,絕不僅僅是破壞水神祭那么簡單。”
林清音點頭,眉宇間帶著憂思:“水神祭溝通水脈,力量龐大。他們若是想利用祭祀做些什么……或者,他們的目標,本就是借助祭祀時匯聚的力量?”
這個猜測讓兩人心中都是一沉。若真如此,水神祭不僅是為了平息湖患,更可能是一場與幽冥殿的正面交鋒!
“無論如何,祭祀必須如期舉行。”沈墨走到窗邊,望向夜色中祭壇的輪廓,“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主動出擊,逼他們現形的機會。”
林清音走到他身邊,與他并肩而立,望著窗外沉沉的湖水和遠處依稀的燈火,輕聲道:“我知道前路兇險,但……這一次,我不會再退縮。”她頓了頓,聲音雖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沈墨,我會與你一起,面對所有。”
她沒有看他,但話語中的決絕與信任,卻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撼動人心。
沈墨側過頭,深深地凝視著她被月色勾勒出的柔和側臉。心中那堵冰封了十年的高墻,在這一刻,仿佛轟然洞開,溫暖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照射進來。他伸出手,這一次,不再是笨拙的拍撫,而是堅定地、緩緩地,握住了她微涼的柔荑。
他的手心溫熱而粗糙,帶著常年握劍留下的薄繭,卻給人一種無比踏實的安全感。
林清音身體微微一顫,卻沒有掙脫,反而輕輕回握,指尖傳來細微的顫抖,卻并非恐懼。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窗邊,手牽著手,望著窗外未知的黑暗與那指引方向的朦朧月光。所有的試探、猶疑、不安,仿佛都在這一刻塵埃落定。一種無聲的誓言,在緊握的雙手中悄然立下。
然而,他們都清楚,這份剛剛確認的心意,即將迎來最嚴峻的考驗。水神祭,不僅是洞庭湖的生死關頭,也將是他們二人命運交織、共渡劫波的開始。
窗外的湖風中,那詭異的哨音似乎又隱隱傳來,這一次,仿佛帶著一絲計謀得逞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