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你最終被它吞噬了呢?”林清音抬起頭,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但她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沈墨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里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那至少,在我徹底變成只知毀滅的怪物時,不會傷害到你。這便是我……最后能為你做的事。”
他的話,像最終宣判的槌音,敲碎了林清音所有的堅持與幻想。
她看著他,看著這個她傾盡所有去愛、去拯救的男人,此刻為了她的安全,正親手將他們之間的聯系斬斷,將自己放逐到無邊無際的黑暗與孤獨之中。
痛,已經麻木。只剩下一種空蕩蕩的、仿佛靈魂被抽離的虛無。
她緩緩地從溫泉中站起身,濕透的衣裙緊緊貼在身上,冰冷刺骨。她沒有再看沈墨,只是望著裂隙入口處那一點點微弱的曙光,聲音輕得仿佛隨時會消散在風中:
“好。”
只有一個字。
沒有爭吵,沒有哭訴,沒有糾纏。
她理解了他的選擇,也接受了他的決定。因為這或許,真的是目前唯一,對彼此都好的、最殘酷的溫柔。
看著她那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生氣的背影,沈墨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么,卻發現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出溫泉,走向那象征著分離的黎明。
就在林清音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裂隙拐角處時,她忽然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是用依舊平靜無波的聲音,輕輕地問了一句:
“沈墨,若你最終戰勝了心魔,你會……回來找我嗎?”
身后,是長久的、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溫泉水咕嘟冒泡的聲音,以及那水底黑色卵石上,幽光愈發明顯的、不祥的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