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這兩個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那片冰冷的暗紅之下,似乎激起了極其微弱的漣漪。沈墨前沖的動作微微一頓,那雙空洞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短暫、幾乎難以捕捉的迷茫。
但心魔的反撲來得更快、更猛烈!
“閉嘴!”他發出一聲低吼,眼中的迷茫瞬間被更加洶涌的暴虐取代!他似乎被這試圖喚醒他“軟弱”過去的聲音徹底激怒,周身戾氣暴漲,不再試圖活捉,而是并指如劍,一道凝練無比、蘊含著毀滅氣息的暗紅色劍氣,撕裂空氣,直刺林清音心口!這一擊,快、狠、準,毫不留情!
林清音瞳孔驟縮,她已來不及躲閃!眼看那致命的劍氣就要及體——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剎那,異變再生!
她背靠的那根粗大赤晶石柱,仿佛感應到了同源相殘的戾氣與那縷殘存的星辰呼喚(明月鏡最后的力量),內部那如同巖漿般流動的赤紅色能量,驟然變得狂暴!一道遠比沈墨那道劍氣更加粗壯、更加熾烈、仿佛來自地心熔巖的赤紅色能量流,如同憤怒的巨龍,猛地從石柱中迸發出來,并非攻向任何人,而是橫亙在了林清音與那道暗紅劍氣之間!
“轟!!!”
暗紅劍氣與赤紅能量流狠狠撞在一起!
沒有技巧,只有最純粹的能量對轟!
整個洞窟劇烈震顫,頂部的鐘乳石簌簌落下!能量湮滅產生的沖擊波將林清音狠狠掀飛出去,重重撞在另一根石柱上,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火把也脫手飛出,滾落在地,光芒搖曳欲滅。
而沈墨,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遠超他個人力量的赤晶能量沖擊得踉蹌后退數步,體內氣血翻涌,那冰冷死寂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些許波動,是驚疑,是不解。
洞窟內暫時陷入了某種詭異的平衡。
林清音靠在石柱旁,忍著劇痛,艱難地喘息著,看著不遠處那個在明滅火光下、身影顯得有些模糊的沈墨。方才那赤晶石柱的異動,似乎并非為了攻擊,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保護?是對明月鏡殘留氣息的回應?還是對同源能量(沈墨內力中原本融合的赤陽丹藥力與剛柔并濟特性)被污染的排斥?
沈墨站在原地,沒有立刻再次攻擊。他低頭看著自己剛才發出劍氣的手,又抬頭看向那根依舊散發著不穩定能量波動的赤晶石柱,暗紅色的瞳孔中,冰冷與一絲極淡的困惑交織。心魔賦予他的純粹毀滅欲望,與這赤晶能量中蘊含的、既狂暴又似乎帶有某種“篩選”意味的特質,產生了某種沖突。
他體內的內力,那被心魔強行糅合在一起的剛猛與陰戾,在這外部同源卻更加龐大精純的赤晶能量沖擊下,竟隱隱有些躁動不安。
林清音捕捉到了他這瞬間的遲疑。她強撐著站起身,抹去唇邊的血跡,聲音虛弱卻異常清晰,如同最后的祈禱,一字一句地敲擊在他那被冰封的心湖上:
“沈墨……我知道你在里面……別放棄……我等你……”
說完,她不再看他,而是艱難地挪動腳步,朝著洞窟更深處、那赤晶能量池的方向,踉蹌走去。她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她有一種直覺,那里或許是關鍵,或許是……唯一能打破這僵局的地方。
沈墨看著她倔強而脆弱的背影消失在更加濃郁的暗紅色光影中,那雙暗紅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