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崖如同一頭沉默的巨獸,匍匐在白狼川城北,陡峭的巖壁在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通往崖頂的唯一小路,蜿蜒隱沒在稀疏的怪石與枯槁的灌木叢中,寂靜得可怕。然而,沈墨與林清音都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寂靜之下潛藏著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殺機。山林陰影中,隱約可見金屬反射的微光與壓抑的呼吸聲。
幽冥殿,或者說被其操控的城主府勢力,已然張網以待。
“跟緊我。”沈墨聲音低沉,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尺子,丈量著前方每一塊可能藏匿敵人的石頭,每一處可能射出冷箭的陰影。他左臂的傷口因之前的激戰與緊繃的情緒而隱隱抽痛,但這痛楚反而讓他愈發清醒冷靜。他將林清音護在身側稍后的位置,這個角度既能最大限度地保護她,又能在遇襲時讓她有反應的空間。
林清音點了點頭,玉簫緊握在手,體內內力緩緩流轉,感知著周圍環境的細微變化。她的心跳有些快,并非全然因為恐懼,更多是一種與身旁之人并肩面對未知危險的決絕。她輕輕吸了一口塞外清冷的空氣,低聲道:“左側第三塊巖石后,有兩人。右前方那叢枯灌木里,藏著弓手。”
沈墨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她的靈覺,在這種環境下成了不可或缺的助力。
兩人不再猶豫,身形一動,如同兩道貼地疾掠的輕煙,悄無聲息地踏上了那條通往崖頂的險峻小路。
果然,就在他們踏上小路不足十丈,左側巖石后猛地竄出兩道黑影,手中彎刀如同新月,一左一右,交錯斬向沈墨雙腿!與此同時,右前方枯灌木中弓弦震響,三支利箭呈品字形,帶著尖嘯射向林清音上中下三路!
配合默契,狠辣刁鉆!
沈墨早有預料,面對斬來的彎刀,他不退反進,身形猛地一矮,如同游魚般從兩柄彎刀的空隙中滑過!在交錯而過的瞬間,他手中軟劍如同擁有了生命,劍尖毒蛇般點向左側那人的手腕,劍身則如同柔韌的鞭子,纏向右側那人的脖頸!
“咔嚓!”“噗!”
兩聲幾乎同時響起!左側黑衣人手腕斷裂,彎刀脫手;右側黑衣人脖頸被軟劍勒斷,哼都未哼一聲便軟倒在地。
而射向林清音的三支利箭,在她玉簫疾點之下,或被撥偏,或被音波震碎箭桿,無力地掉落在地。
一擊得手,沈墨毫不停留,足尖在巖壁上一點,身形借力折向,如同蒼鷹搏兔,撲向那藏身灌木的弓手!那弓手剛搭上第二支箭,便見一道玄色身影已至面前,劍光一閃,意識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清除掉第一波埋伏,兩人腳步不停,繼續向上。然而,越往上,埋伏的敵人越多,實力也越強。除了使用彎刀弓箭的普通好手,開始出現一些內力陰寒、招式詭異的幽冥殿黑袍人。他們隱匿在巖石縫隙、轉角陰影處,發動著猝不及防的偷襲。
沈墨的劍,成了這條狹窄小路上唯一的死亡旋律。劍光時而如春雨綿綿,密不透風,將所有攻擊拒之門外;時而如驚雷炸響,狠辣凌厲,每一劍都必然見血。他始終將林清音護在身后,自己承擔了絕大部分的壓力。玄色衣衫上不斷增添新的破損與血漬,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傷口迸裂所流。
林清音亦非累贅。她的玉簫如同擁有了魔力,音波劍氣時而成片發出,干擾眾多敵人的心神;時而凝練如針,精準地點向某個試圖偷襲沈墨背后的敵人的要害穴道。她甚至利用對氣流的感知,提前預警了幾次極其隱蔽的陷阱與冷箭。兩人背靠著背,在這條染血的山路上,一步步向上攀登,彼此的后背,就是對方最堅實的壁壘。
眼看崖頂在望,前方是一處相對開闊的平臺,平臺盡頭,便是烏素婆婆那簡陋的石屋。
然而,平臺之上,黑壓壓地站著不下三十人!為首三人,氣息尤其強悍。居中者,正是昨夜從沈墨劍下逃脫的那個高瘦黑衣人,他肩胛處包扎著,臉色蒼白,眼神卻怨毒如蛇。他左側,是一名手持雙鉤、面色蠟黃的老者,眼神渾濁,卻透著一種毒蛇般的陰冷。右側,則是一名身材魁梧、手持巨斧的壯漢,渾身肌肉虬結,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這三人,顯然才是此次圍殺真正的核心。
“沈墨!林清音!”高瘦黑衣人嘶聲喝道,“今日這觀星崖,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布陣!”
他一聲令下,身后那三十余名黑衣人迅速散開,步伐詭異,竟隱隱構成一個合圍的陣勢,氣機相連,將沈墨與林清音牢牢鎖定在平臺中央。一股無形的壓力如同山岳般壓下,空氣都仿佛變得粘稠起來。
這陣法,顯然是為了困殺高手而設!
“我來破陣,你伺機攻擊那三人!”沈墨對林清音快速低語一句,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深知,陷入陣中久戰必輸,必須速戰速決!
他長嘯一聲,驚蟄內力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爆發,軟劍之上淡金色光華大盛,竟隱隱發出風雷之聲!他不再保留,施展出守夜人傳承中最具攻堅威力的劍法——“破軍七殺”!
第一殺,流星墜!身劍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流光,悍然撞向陣法最為密集之處!
“轟!”劍氣炸開,數名布陣黑衣人被震得吐血飛退,嚴密的陣勢瞬間出現一絲紊亂!
第二殺,斷江河!劍光如匹練,橫掃千軍,將試圖補位的敵人連同其兵刃一并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