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谷深處,光線愈發晦暗。高聳的赤紅色巖壁在這里仿佛合攏得更緊,只留下狹窄的縫隙,投下斑駁陸離的光斑。空氣中那股硫磺混合金屬的氣息更加濃烈,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鑲嵌在巖壁上的赤月晶體積更大,色澤更深沉,內里仿佛有暗紅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散發的能量波動也遠比谷口處更加活躍,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狂暴。
沈墨行走在這片寂靜而詭異的區域,步伐穩定,落地無聲。他臉上的暴戾與掙扎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大理石雕像般的冰冷與漠然。那雙暗紅色的瞳孔,如同兩潭死水,倒映著周圍嶙峋的怪石與幽暗的光線,不起絲毫波瀾。
心魔并未消散,而是以一種更危險的方式與他共存。它壓制了那些會“干擾”殺戮與獲取力量的“無用”情感——比如對林清音的牽掛,對自身狀態的擔憂,只剩下最純粹的目的性:尋找力量,更強的力量,足以碾碎一切阻礙、滿足內心深處那無盡空虛與毀滅欲望的力量。
他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能清晰地捕捉到空氣中每一絲能量的流動。他能感覺到,在這片區域的地下,蘊含著一條更加龐大、更加精純的赤月晶礦脈。而礦脈的核心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他,呼喚著他體內那躁動不安的、源自心魔的力量。
他像一頭鎖定獵物的孤狼,朝著感應的方向,沉默而堅定地前行。
臨時營地內,氣氛凝重。
林清音服用了自配的補氣湯藥,又經過數個時辰的調息,臉上總算恢復了些許血色,但眉宇間的憂色卻揮之不去。她時不時望向谷內深處,那里仿佛一張噬人的巨口,吞噬了她心系之人的蹤跡。
沙赫依舊沉睡,呼吸平穩,但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蕭月如檢查過后,判斷他是透支過度,陷入了深層次的自我修復,強行喚醒反而不利。
“我們必須去找他。”林清音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每多等一刻,沈墨在谷內就多一分危險,也可能離“回來”的希望更遠一步。
蕭月如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我說了,他現在很危險!而且這赤月谷深處,連我教都未曾完全探明,據說有些區域連赤月晶的能量都變得極不穩定,甚至……”
“正因危險,我才更要去。”林清音打斷她,清澈的眼眸中閃爍著執著的光芒,“他是因為救我,因為守護我們,才心神失守,被心魔所趁。我不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棄他于不顧。”她頓了頓,看向蕭月如,“圣女,請你幫我照看沙赫。我獨自去尋他。”
“你瘋了?!”蕭月如瞪大眼睛,“就憑你現在這風一吹就倒的樣子?進去送死嗎?”
“我有自保之力。”林清音從藥囊中取出幾個顏色各異的小瓶,“這些是我配置的防身藥物,足以應對大部分毒蟲猛獸。而且,”她輕輕握住胸前那面已然恢復古樸的明月鏡,“它或許能指引我方向。”
明月鏡雖然力量耗盡,但作為與“星隕之地”相關的鑰匙,或許對同源的能量有所感應。而沈墨此刻的狀態,無疑與某種強大的、偏向黑暗的能量聯系在一起。
蕭月如看著她倔強而堅定的神情,知道再勸無用。她嘆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信號焰火塞到林清音手中:“拿著!遇到無法應對的危險,立刻發射!我會盡快帶人趕到!”她又補充道,“記住,活著回來!別讓他……白費了心思。”
最后一句,她說得有些別扭,但其中的關切卻難以掩飾。
林清音將信號焰火小心收好,對蕭月如鄭重地點了點頭,又深深看了一眼沉睡的沙赫,毅然轉身,步入了那片未知的、幽暗的赤月谷深處。
與沈墨那被心魔驅動的、目標明確的行走不同,林清音的搜尋更加艱難。她沒有沈墨那般敏銳的能量感知,只能依靠明月鏡那微乎其微的感應,以及……一種冥冥中的、源于內心深處的情感牽引。
谷內的地形遠比想象中復雜。怪石嶙峋,路徑曲折,有些地方需要攀爬,有些地方則是深不見底的裂縫,散發出陰寒的氣息。空氣中彌漫的奇異能量場讓她有些頭暈目眩,不得不時常停下來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