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一戰留下的血腥氣尚未散盡,沈墨與林清音已收拾好行裝,趁著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如同兩道輕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阿古勒提供的住處。幽冥殿的觸角已然探知他們的落腳點,此地絕不可久留。
白狼川在晨曦中蘇醒,街道上開始出現早起的商販和駝隊,空氣中混雜著烤馕、羊奶和牲口的氣息。沈墨與林清音混在人群中,刻意低調,但兩人出眾的氣質依舊引來一些若有若無的打量。沈墨的冷峻與林清音的清雅,在這粗獷的邊城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需要一個新的、更隱蔽的落腳點,更需要盡快找到破解星圖寶盒的線索。林清音昨夜提及的“月光”,成了他們眼下唯一明確的方向。
“明月教在此地勢力不小,但行事隱秘。”沈墨壓低聲音,目光掃過街道兩旁那些看似普通、門前卻懸掛著特殊新月標記的店鋪,“直接找上門風險太大,我們需尋一個能接觸到他們,又不至于立刻暴露的身份。”
林清音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不遠處一間頗為氣派的藥材鋪上,鋪面的旗幡一角,繡著一輪不易察覺的彎月。“或許,可以從這里開始。藥材流通,消息最是靈通,也最能掩人耳目。”
兩人走進藥材鋪。鋪內藥香濃郁,伙計正在整理藥材。林清音并未直接打聽明月教,而是以采藥人的身份,詢問了幾味塞外特有的、頗為珍稀的藥材,言語間透露出對藥性的精深理解,立刻引起了柜臺后一位老掌柜的注意。
老掌柜須發皆白,眼神卻銳利,他打量了林清音片刻,又瞥了一眼她身旁氣息內斂的沈墨,緩緩開口道:“姑娘要的這幾味藥,可不常見。尤其是‘雪頂玉髓’,非明月照耀之地的雪山之巔不可得,尋常采藥人,怕是連聽都未曾聽過。”
話語中,已然帶上了試探。
林清音神色不變,從容應答:“藥性記載于《塞外本草拾遺》,其性至寒,卻蘊含一縷純陽生機,于修復受損經脈有奇效。晚輩曾于洞庭之畔,偶得前輩高人指點,方知此物。”
她刻意提及“洞庭”與“前輩高人”,卻又不點明,留下想象空間。
老掌柜眼中精光一閃,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二位請隨老夫到內堂一敘。”
內堂陳設古樸,燃著寧神的檀香。老掌柜屏退左右,關上房門,這才轉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沈墨與林清音:“二位,可是圣女提及的貴客?”
沈墨與林清音心中皆是一震!蕭月如果然早已料到他們會來白狼川,甚至提前做了安排!
“掌柜如何認得我們?”沈墨不動聲色地問道,手已悄然按上劍柄。
老掌柜微微一笑,取出一枚與蕭月如之前所贈信物一模一樣的明月紋玉佩:“圣女離開前曾有吩咐,若見氣度不凡、手持此信物或提及洞庭淵源之中原男女,需盡力相助。老夫姓韓,忝為此地明月教外堂執事。”
他看向林清音,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恭敬:“尤其是這位姑娘,氣息純凈,隱有月華之相,想必便是林清音林姑娘了。”
林清音與沈墨對視一眼,心中稍安。看來蕭月如雖然放手,卻并未絕情,反而為他們留下了一條可能的助力。
“韓掌柜,實不相瞞,我們此次前來,是為破解一物之謎。”沈墨取出那枚星圖寶盒,置于桌上,“此物得自洞庭湖底迷宮,關乎重大,卻無法開啟,聽聞白狼川或有線索。”
韓掌柜仔細端詳著星圖寶盒,手指拂過上面的紋路,眉頭漸漸皺起:“此物……材質奇特,上面的星圖乃古塞外‘狼居胥山’星野之圖,早已失傳多年。想要破解,恐怕需要找到懂得古星象,且與這寶盒材質有所感應之人。”他頓了頓,面露難色,“這樣的人,白狼川或許只有一位——居住在城北‘觀星崖’的烏素婆婆。她是草原上最古老的‘薩滿’一脈傳人,精通各種古老秘術,但性格古怪,從不輕易見外人,尤其……不喜中原人。”
就在韓掌柜詳細說明烏素婆婆住處與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時,鋪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與馬蹄聲!緊接著,是兵刃出鞘的刺耳聲響!
“里面的人聽著!奉城主府令,緝拿殺害守軍、形跡可疑的中原匪類!速速出來受縛!”一個粗野的聲音高聲喝道。
城主府?守軍?沈墨與林清音立刻意識到,這恐怕是幽冥殿借白狼川官方勢力施展的毒計!昨夜那高瘦黑衣人逃脫后,果然展開了報復!
韓掌柜臉色一變:“不好!城主府衛隊隊長巴圖,向來與幽冥殿走得近!二位快從后門走!去觀星崖找烏素婆婆!這里我來應付!”
情況緊急,容不得猶豫!
沈墨一把收起星圖寶盒,拉起林清音,便欲從后門離開。
然而,后門剛被拉開,數支利箭便帶著尖嘯破空射入!門外竟也已被包圍!
“沖出去!”沈墨眼神一冷,軟劍出鞘,劍光如幕,將射來的箭矢盡數斬落!他護著林清音,強行向外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