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走廊的殘酷,遠超常人想象。離開那片記載著古老壁畫的赤巖區域后,連續數日,入目所及皆是單調到令人絕望的黃沙與戈壁。烈日如同熔爐,無情地炙烤著大地,蒸騰的熱浪扭曲著遠處的景物,仿佛海市蜃樓,卻從不帶來真正的希望。水源早已耗盡,干渴如同附骨之疽,折磨著每一寸肌膚與意志。
沈墨的傷勢在惡劣環境下恢復得極其緩慢。他大部分時間都沉默著,將所剩無幾的內力用于維系最基本的行動與警戒,玄色的衣衫破損不堪,沾滿沙塵與早已干涸發黑的血漬,每走一步,左肩與右肩的傷口都傳來針扎般的刺痛。但他始終走在最前方,用自己傷痕累累的身軀,為身后的林清音和沙赫擋住最熾烈的陽光與最凜冽的風沙。
林清音的狀態同樣不佳,元氣大損的她,臉頰消瘦,唇色蒼白,唯有那雙眸子,依舊清澈堅定。她將沙赫護在身邊,時常將自己那份本就少得可憐的水(最后一點由沙赫用獸骨容器收集的露水)讓給他,并用溫和的眼神與簡單的手勢安撫著這個失去家園的孩子。她偶爾會強撐精神,為沈墨疏導那因干渴與傷痛而愈發凝滯的內息,指尖傳來的微弱內力,雖如杯水車薪,卻是支撐他走下去的重要力量。
沙赫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他不再輕易哭泣,而是努力利用自己與沙漠的微妙聯系,尋找著可能存在的、極其隱蔽的水源痕跡(哪怕只是一些多汁的植物根莖),或是提前預警潛藏在沙層下的毒蝎與流沙。他臟兮兮的小臉上,那雙大眼睛時常望著沈墨蹣跚卻挺拔的背影,流露出一種混合著依賴、感激與懵懂決絕的復雜神情。
這日黃昏,一場毫無征兆的沙暴席卷而來??耧L呼嘯,卷起億萬黃沙,如同厚重的帷幕,瞬間遮蔽了天日,能見度不足數丈。世界仿佛只剩下風的怒吼與沙粒擊打在身上的刺痛。
“蹲下!緊靠在一起!”沈墨嘶啞著吼道,用身體將林清音和沙赫死死護在懷中,背對著風沙來的方向。三人蜷縮在一處背風的沙丘凹陷處,如同暴風雨中的三只螻蟻。
沙粒無孔不入,打在臉上生疼,呼吸間滿是塵土的味道。沈墨能感覺到林清音在他懷中微微顫抖,也能感覺到沙赫緊緊抓著他衣襟的小手。他將他們摟得更緊,驚蟄內力在體內艱難流轉,形成一層微薄的氣場,勉強為兩人抵擋著最致命的風沙侵襲。沙暴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當風勢漸歇,沙塵緩緩沉降時,三人都幾乎被埋了半截,狼狽不堪。
沈墨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嘴里的沙土,第一時間檢查林清音和沙赫的狀況。林清音雖臉色更差,但尚能支撐,沙赫也只是受了些驚嚇。他剛松了口氣,臉色卻驟然一變,猛地將林清音往身后一拉,目光銳利如鷹隼,投向沙暴過后、不遠處一片緩緩移動的沙丘陰影!
那不是沙丘!是七八匹通體土黃、幾乎與沙漠融為一體的沙狼!它們體型瘦削,眼神卻閃爍著饑餓與殘忍的綠光,悄無聲息地形成了合圍之勢,顯然是將他們當成了唾手可得的獵物。沙暴過后,正是這些沙漠掠食者最活躍的時候。
“待在原地,別動?!鄙蚰吐晫α智逡舴愿?,緩緩站起身,拔出了腰間的軟劍。劍身在昏黃的夕陽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澤。他深知,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對付這群嗜血的沙狼,絕無輕松可言。
頭狼發出一聲低沉的嗥叫,狼群瞬間發動了攻擊!它們從不同方向撲來,速度快如閃電,利爪與獠牙直取沈墨要害!
沈墨眼神冰冷,腳下步伐變幻,軟劍如同擁有了生命,在身前劃出一道道凝練的弧線。他沒有多余的力量進行持久戰,每一劍都必須致命!
“嗤!”劍光一閃,率先撲來的沙狼被精準地劃開了咽喉,哀嚎著倒地。
但與此同時,另一匹沙狼已從側后方偷襲而至,利爪直掏沈墨后心!
沈墨仿佛背后長眼,身體猛地一側,軟劍回旋,如同毒蛇般纏向那沙狼的前腿!
“咔嚓!”骨裂聲響起,沙狼慘叫著翻滾出去。
然而,狼群數量占優,攻擊連綿不絕。沈墨重傷之下,動作終究慢了一線,左臂舊傷處被一匹沙狼的利爪劃過,雖未深可見骨,卻也鮮血淋漓,劇痛讓他身形一個踉蹌!
就在這瞬間,另一匹體型最大的沙狼,瞅準空隙,凌空撲向沈墨因踉蹌而暴露出的脖頸!血盆大口帶著腥風,已然近在咫尺!
千鈞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