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巨響震耳欲聾!
那面堅硬的巖壁,在這隨意一揮之下,竟被硬生生削去了一大片,亂石崩飛,煙塵彌漫!仿佛在宣泄著他體內無法控制的毀滅力量。
所有人都被這駭人的一幕驚呆了,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林清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心疼。她看著他痛苦掙扎的模樣,看著他為了不傷害自己而強行將力量導向別處的舉動,心中如同刀絞。他此刻承受的,遠比她想象的還要痛苦百倍。
沈墨劇烈地喘息著,胸口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雜音,仿佛在與無形的敵人搏斗。他死死地盯著林清音,眼神掙扎而痛苦,從牙縫里擠出斷斷續續、冰冷徹骨的話語:
“走……離開這里……我……控制不住……”
他想讓她走,遠離他這個隨時可能爆發的危險源頭。
林清音看著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痛苦和那絲始終未曾完全泯滅的、屬于“沈墨”的執念,她忽然明白了。明白了他當初為何不告而別,明白了他為何寧愿背負“魔君”之名遠走塞外,也明白了此刻他看似冰冷的驅趕之下,藏著的是怎樣一種近乎絕望的守護。
她沒有后退,反而迎著那令人窒息的劍氣威壓,又向前踏出了一小步。這一步,踏得無比堅定。
她不再試圖去觸碰他,而是緩緩抬起雙手,虛按在身前,如同安撫一頭受傷的猛獸。她清澈的眼眸中,沒有了之前的驚慌與復雜,只剩下純粹的、不容置疑的溫柔與堅定。她運轉體內溫潤平和的長春功,并非攻擊,也非防御,而是化作一股如同春日溪流般涓涓不息的生命氣息,柔和地彌漫開來,試圖浸潤他那片被魔障冰封的識海。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靜靜地、執拗地看著他,仿佛在說:“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不會走。”
在她那柔和而堅韌的氣息籠罩下,在她那毫無保留的信任目光注視下,沈墨周身那沸騰暴虐的劍氣,竟奇跡般地出現了一絲平緩的跡象。他眼中翻涌的血色與灰暗,雖然仍未褪去,但那瘋狂的勢頭,似乎被某種力量稍稍遏制了。
他依舊沒有放松警惕,身體緊繃如弓,但按著額頭的手,指節的力度,似乎微微松了一分。
兩人便在這尸橫遍野、一片狼藉的峽谷中,隔著數步之遙,無聲地對峙著。一個魔氣繚繞,掙扎于失控的邊緣;一個素手懸空,以柔韌的意志試圖撫平狂暴的風暴。畫面詭異而震撼。
幸存的護衛們屏息凝神,不敢發出絲毫聲響,生怕打破這脆弱的平衡。
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輛傾覆的糧車下,一名重傷裝死的黑衣人,悄然捏碎了懷中一枚墨綠色的玉符。一縷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幽冥死氣,如同擁有生命般,悄無聲息地鉆入地下,向著遠方遁去。
與此同時,沈墨仿佛感應到了什么,猛地轉頭,目光如電,射向峽谷的更深處,那片被陰影籠罩的方向。他體內的輪回心種,再次傳來了微弱的、卻帶著警示意味的悸動。
似乎,有更強大的敵人,或者更深的秘密,正在被方才那場戰斗和此刻他爆發的力量所驚動,正朝著這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