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七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連續七日不眠不休的極致消耗,已讓林清音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她的內力幾近枯竭,精神恍惚,全憑一股意志在強撐。而沈墨的狀況,也到了最關鍵的節點。他體內的劇毒已被逼出大半,但魔障與輪回劍氣的沖突,因外力(毒與治療)的介入,反而達到了一個危險的平衡臨界點。
此刻,他身體時而滾燙如烙鐵,時而冰冷如寒冰,皮膚下的灰暗氣息與淡金色的輪回之光激烈交鋒,使得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林清音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要么,沈墨憑借其頑強的意志和她的輔助,徹底壓下魔障,理順氣息,獲得新生;要么,便是能量徹底失控,身死道消,甚至可能……魔化!
她深吸一口氣,用盡最后的力量,取出那套最長的金針。她需要行險一搏,施展《靈樞針經》中記載的、她從未嘗試過的禁忌針法——“逆命奪天針”!此針法能強行激發人體最深處的潛能,但兇險無比,稍有不慎,施針者與受針者皆會經脈盡斷而亡。
她凝神靜氣,將最后的內力灌注于金針之上,針尖發出輕微的嗡鳴。就在她即將落針于沈墨眉心祖竅穴的剎那——
一直昏迷的沈墨,仿佛感應到了極致的危險,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暗金色的瞳孔,此刻不再有掙扎與痛苦,也不再是純粹的冰冷死寂,而是化為一種深不見底的、仿佛看透了輪回萬古的——虛無與平靜。
他抬起虛弱不堪的手,輕輕握住了她持針的手腕。
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清音的手僵在半空,驚愕地看著他。
沈墨看著她憔悴不堪、卻依舊執拗堅定的面容,看著她眼中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擔憂與決然,那虛無平靜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東西微微波動了一下。
他張了張嘴,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卻清晰地傳入林清音耳中:
“夠了……清音……”
“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話音未落,他握住她手腕的手無力地滑落,眼睛再次緩緩閉上。但這一次,他周身那激烈沖突的氣息,竟開始以一種緩慢而堅定的速度,自行平復、融合。那一直縈繞不散的魔障死氣,雖然未曾消失,卻仿佛被一股新生的、更加深邃的力量所統御,不再狂躁,而是如同沉睡的火山,內斂而危險。
林清音怔怔地看著他恢復平穩的呼吸,感受著他體內那股全新的、難以言喻的力量波動,手中的金針,“叮當”一聲,掉落在地。
他……撐過來了?
還是……踏入了另一個未知的、更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