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回來了”。
卻仿佛蘊含著千鈞重量,擊碎了林清音心中最后一道緊繃的防線。不是“我沒死”,不是“我醒了”,而是“回來了”。回到哪里?回到她身邊,回到這個他愿意為之奮戰、也愿意為之承受一切的世界。
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但這一次,卻帶著劫后余生的釋然與無法言喻的喜悅。她用力地點著頭,哽咽著,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像個委屈的孩子:“你……你嚇死我了……”
沈墨的指尖依舊停留在她的臉頰,感受著那溫熱的淚水,看著她難得流露出的、毫無保留的脆弱與依賴,心中那片剛剛經歷過終極之戰、歸于平靜的識海,再次泛起了柔軟的波瀾。他輕輕拭去她不斷涌出的淚水,動作笨拙卻無比珍重。
“對不起……”他低聲道,聲音里充滿了誠摯的歉意與憐惜,“讓你……受苦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肩頭的傷處,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收回手,輕輕覆蓋在她按著自己腕脈的手背上,一股溫潤平和、卻又蘊含著磅礴生機與深邃輪回意韻的灰金色氣流,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緩緩渡入她的體內。
林清音只覺得一股暖流順著手臂經脈流淌而上,所過之處,連日來的疲憊與耗損仿佛被悄然撫平,肩頭傷處的刺痛也瞬間減輕了大半,甚至連枯竭的內力,都似乎恢復了一絲活力。這力量,與她熟悉的長春功截然不同,更加浩瀚,更加本源,帶著生死輪轉的奧秘,卻唯獨沒有半分魔障的暴戾與死寂。
他……真的不一樣了。
就在這時,懸浮的冰魄玄晶似乎完成了某種共鳴,光芒漸漸內斂,“叮”的一聲輕響,重新落回沈墨的身邊,恢復了那冰冷堅硬的模樣,只是其內部的星云流轉,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躍了一些。
帳外的喧囂與人聲,也開始隱隱傳來,提醒著他們,現實的世界,危機并未解除。
沈墨支撐著身體,想要坐起。林清音連忙扶住他,將柔軟的靠墊墊在他身后。盡管虛弱,但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無法被摧毀的堅韌。
他低頭,看著落在手邊的冰魄玄晶碎片,又抬眼望向林清音,目光恢復了之前的冷靜與銳利,只是不再冰冷:“清音,我昏迷了多久?外面的情況如何?這晶石……”
林清音壓下心中翻涌的情愫,迅速將當前嚴峻的局勢——清軍主力壓境、幽冥殿的陰謀、聯盟面臨的困境,以及這塊晶石是他昏迷時手中緊握之物的情形,言簡意賅地告知了他。
沈墨靜靜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塊冰涼的晶石碎片,眼中深邃的光芒明滅不定。
當聽到幽冥殿主的目標可能直指雁門關附近、與這晶石息息相關的上古冰宮遺跡,并且需要他的“輪回本源”之血時,沈墨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極淡、卻帶著冰冷嘲諷意味的弧度。
“原來如此……”他低聲自語,目光仿佛穿透了營帳,望向了北方那片永恒的冰雪之地,“他們的目標,從來就不只是江山……還有那扇‘門’后的東西。”
他抬起頭,看向林清音,眼神堅定而清明:“清音,我們必須立刻去見陸驚瀾他們。幽冥殿的毒計失敗,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真正的總攻,恐怕會比我們預想的更快到來。而且……”
他頓了頓,握緊了手中的晶石碎片,感受著其中傳來的、與自身新生力量隱隱契合的波動,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我知道那塊最大的‘鑰匙’碎片,可能在什么地方了。或許,我們不該被動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