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幽冥殿令牌背面的朱砂小字,如同毒蛇的信子,散發出冰冷刺骨的殺意。“目標:生擒林清音。阻者,格殺勿論。”這短短一行字,揭示了一個針對性的、極其危險的陰謀。
沈墨的手指猛然收緊,那堅硬的令牌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一絲裂紋悄然蔓延。他周身原本內斂的灰白色劍罡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縷,周圍的空氣溫度驟降,地面甚至凝結出細微的冰晶。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與凜冽殺意,在他心底翻涌。龍有逆鱗,觸之必死!而林清音,便是他如今唯一的逆鱗。
林清音也看到了那行字,臉色微微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并無太多懼色。她伸手輕輕按在沈墨緊繃的手臂上,一股溫和的潛龍閣內力渡入,如同春風化雨,撫平著他躁動的氣息。“冷靜,沈墨。他們越是如此,越證明我們掌握的東西,讓他們感到恐懼。”
她的觸碰和話語,像是一盆清涼的泉水,澆滅了沈墨心頭翻騰的戾火。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眸中的冰寒卻愈發深邃。“看來,冰淵之下的事情,幽冥殿或許有所感應。你的血脈,還有我們獲得的龍脈之秘,是他們必欲得之而后快的東西。”
他松開手,那面布滿裂紋的令牌化作齏粉,從指縫間簌簌落下。“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讓他們得逞。我們去燕山,與月如他們匯合。”
目標明確,兩人不再停留,沿著那名喀爾喀傷兵所指的東南方向,全力施展輕功,疾馳而去。
沈墨傷勢盡復,修為更勝往昔,體內“冰魄劍罡”生生不息,趕路之時足不點地,如同御風而行,速度奇快。林清音內力雖不及他深厚,但輕身功夫亦是絕頂,加之沈墨時不時會攬住她的腰肢,帶著她一同飛躍險峻溝壑,速度絲毫不慢。
一路之上,戰爭的創傷觸目驚心。被焚毀的村莊,荒蕪的田地,倒斃在路旁的百姓尸骸,以及不時出現的、小股清軍游騎劫掠后留下的狼藉。越往東南,人煙越是稀少,氣氛也越是緊張壓抑。
他們盡量避開官道與大路,專走山林小徑,憑借著沈墨超卓的感知與林清音對痕跡的敏銳觀察,數次有驚無險地繞開了清軍的巡邏隊和暗哨。
在一次短暫休息時,林清音靠在一棵古樹下,輕輕揉著有些酸脹的腳踝。連續的高速奔行,對她而言也是不小的負擔。
沈墨默默走到她身邊,遞過水囊,然后不由分說地蹲下身,握住她纖細的腳踝。
“啊!”林清音輕呼一聲,臉頰瞬間飛紅,下意識地想縮回腳,卻被他溫熱的手掌穩穩握住。
“別動。”沈墨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他并非有什么旖旎心思,只是運起一絲極其溫和的“冰魄劍罡”,透過掌心,緩緩注入她酸脹的經絡穴道。那冰寒中帶著生機的能量,恰到好處地舒緩著疲勞,甚至隱隱強化著她的經脈。
林清音起初身體僵硬,羞澀難當,但腳踝處傳來的舒適感很快讓她放松下來。她低頭看著他專注的側臉,他長長的睫毛垂著,神情認真得如同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全感包裹了她,讓她心甘情愿地沉溺在這份無聲的體貼之中。
經過兩日不眠不休的疾行,他們終于接近了燕山余脈。空氣中的肅殺之氣更加濃郁,山林間偶爾能看到一些簡易的陷阱和暗號標記,顯示著此地確有義軍活動。
就在他們穿過一片茂密的杉木林,即將進入一處山谷時,前方突然傳來了兵刃交擊之聲與憤怒的呵斥!
兩人對視一眼,立刻收斂氣息,悄無聲息地潛行靠近。
只見山谷入口處,一小隊約莫二三十人的義軍士兵,正被三倍于己的清軍步兵圍攻!這些義軍衣衫襤褸,卻個個面帶悍勇,結成一個簡陋的圓陣,拼死抵抗。為首的一名虬髯大漢,手持一柄鬼頭刀,舞得虎虎生風,已然渾身是血,卻兀自死戰不退。
而圍攻的清軍之中,赫然混著兩名身著幽冥殿黑袍的身影!他們并不正面強攻,而是如同鬼魅般在外圍游走,時不時彈出幾枚喂毒的暗器,或是施展詭異的精神沖擊,干擾義軍的心神,讓那圓陣岌岌可危!
“是王大哥!他還活著!”林清音一眼認出了那名虬髯大漢,正是當初聯軍中一位性情豪爽的分舵主。
“動手!”沈墨眼神一寒,沒有任何猶豫。幽冥殿的人,更是格殺勿論的理由!
他身形如電,率先從藏身處射出!人未至,一道凝練的灰白色劍罡已破空而去,如同死神的請柬,直取一名正欲釋放毒霧的幽冥殿使者!
那名使者驚覺危機,駭然回頭,只看到一道灰白光芒在眼中急速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