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墻頭那聲異響,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屋內(nèi)剛剛建立起的一絲安寧。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躍著,在沈墨與林清音臉上投下?lián)u曳的陰影。
沈墨的眼神在聲響傳來的瞬間已變得冰冷銳利,他對著林清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悄無聲息地挪到窗邊,借著窗紙的破洞,小心翼翼地向外窺視。后院空蕩蕩的,只有雜物堆積的模糊輪廓,以及被風(fēng)吹動的、枯草的影子。方才的聲響,仿佛只是錯覺。
但他知道,絕不是。
那種被窺視、被跟蹤的感覺,從離開蘇州起,就如同附骨之疽,從未真正遠離。漕幫的眼線,幽冥殿的探子,甚至可能還有其他勢力,絕不會因為他們混入金陵就放棄。
“你留在這里,鎖好門,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出來。”沈墨壓低聲音,語氣不容置疑。他必須去確認外面的情況,被動等待只會讓危險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林清音抓住他的右臂,眼中滿是擔(dān)憂:“你的傷……”
“無礙,只是查探。”沈墨輕輕掙開她的手,將短匕塞入袖中,“若是尋常毛賊,驚走便是。若是……”他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但眼神中的寒意已說明一切。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調(diào)動起丹田內(nèi)那絲微弱的內(nèi)息,壓制住左臂傷口傳來的陣陣刺痛,然后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拉開房門,身影一閃,便融入了院外的黑暗之中。
客棧后院外,是幾條更加狹窄、錯綜復(fù)雜的陋巷。這里沒有主街的燈火,只有高墻夾縫中透下的、極其微弱的月光,以及從某些院落里漏出的、昏黃如豆的燈光。地面上污水橫流,垃圾堆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腐敗和潮濕的混合氣味。
沈墨將身體緊貼在冰冷的墻壁陰影里,屏息凝神,耳聽八方。他的感官被提升到極致,捕捉著風(fēng)中傳來的每一絲異樣聲響。
起初,只有遠處隱約的更梆聲,以及不知哪戶人家傳來的嬰兒啼哭。但很快,一陣極其輕微、幾乎與風(fēng)聲融為一體的腳步聲,從不遠處的一條岔巷傳來!腳步聲很輕,刻意壓制,而且不止一人!
沈墨眼神一凜,身形如同鬼魅,沿著墻根的陰影,向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悄然潛行。
在一條僅容兩人并肩通過的死胡同盡頭,他看到了三個模糊的身影。他們并未點火把,借著微光,可以看到他們都穿著便于行動的深色勁裝,腰間鼓鼓囊囊,顯然藏著兵器。三人正聚在一起,低聲交談著。
“……確定是這家客棧?”
“錯不了,趙四哥的消息很準,那男的身上帶傷,女的懂醫(yī)術(shù),特征都對得上。”
“媽的,害老子們從蘇州追到金陵,還折了幾個兄弟……等抓到他們,非剝了他們的皮!”
“小聲點!那男的扎手,上次在河邊……我們得小心點,先摸清他們住哪間房……”
果然是漕幫的人!而且聽口氣,是從蘇州一路追蹤過來的,對沈墨的身手心有余悸,但也帶著一股亡命之徒的狠戾。
沈墨心中殺意漸起。這些人如同跗骨之蛆,若不徹底清除,他和林清音在金陵將永無寧日。他估算了一下距離和對方的站位,自己雖有傷在身,但憑借地形和突襲,解決這三個人,并非沒有可能。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將全身的力量和精神凝聚于一點,左臂的劇痛被他強行壓下。就在他準備如獵豹般撲出的前一刻——
異變再生!
一道更快的、如同黑色閃電般的身影,竟從沈墨側(cè)后方的屋頂上悄無聲息地撲下,目標直指那三名漕幫漢子!
那人速度極快,動作狠辣,手中一道烏光閃過,如同毒蛇吐信,直取背對著他的那名漢子的后心!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