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貴妃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擺了擺手:“罷了,就依你,試試看吧。若真能讓本宮舒坦些,自有你的好處。”她似乎有些疲憊,揉了揉額角,“都退下吧,本宮要歇息了。”
林清音隨著宮女退出殿外,心中并未放松。鄭貴妃看似只是尋常問診,但她總覺得那雙慵懶美目背后,藏著更深的東西。呂謹將她塞到貴妃身邊,絕不可能只是為了調理鳳體那么簡單。
她被領到永和宮角落一間更小的耳房安置,這里比之前的偏殿更加簡陋,但好在相對獨立。負責看守她的,依舊是那兩個眼神呆滯的粗使宮女。
夜幕降臨,宮廷陷入一片死寂。林清音毫無睡意,袖中那片血書如同烙鐵般灼燙著她的肌膚?!爸Z”字已出,但如何將這承諾遞出去?如何換取救沈墨的方法?呂謹像一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不急不緩,等待著她的主動。
她必須想辦法聯系外界,至少要知道沈墨現在是生是死!
就在她心焦如焚之際,耳房那扇單薄的木窗,忽然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叩”聲。
林清音猛地警覺,屏住呼吸。
“叩…叩叩……”又是一串有節奏的輕響。
是暗號?她心中一緊,小心翼翼地靠近窗邊,壓低聲音:“誰?”
窗外沉默了片刻,一個刻意壓低的、有些耳熟的女聲傳來:“林姑娘,是我,阿吉。”
阿吉?濟世堂那個小學徒?他怎么會在這里?林清音心中震驚,輕輕推開一條窗縫。月光下,窗外站著一個穿著小太監服飾、身形瘦小的身影,抬起頭,赫然正是阿吉那張清秀卻帶著緊張的臉!
“阿吉?你怎么……”林清音又驚又喜,又滿心疑惑。
“林姑娘,時間緊迫,長話短說?!卑⒓Z速極快,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是陸……是有人安排我混進宮來當差的,就在這永和宮負責雜役。他讓我告訴你,沈公子暫時被明月教的人藏匿,但情況很糟,最多只能撐三日!”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三日”之限,林清音還是眼前一黑,幾乎站立不穩。
“他還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卑⒓獜拇翱p塞進來一個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灰色蠟丸,“他說,若你決意與呂謹交易,可在呈上血書時,暗中捏碎此丸,或可……增加一分籌碼,但亦伴隨風險。如何抉擇,在你。”
林清音接過那尚帶著阿吉體溫的蠟丸,入手微沉,不知里面是何物。是陸驚瀾嗎?他果然一直在暗中關注,甚至能將人安插到這宮廷之內。這份“幫助”,依舊讓她心情復雜。
“替我……謝謝他?!绷智逡舻吐暤?,將蠟丸緊緊握在手心,“也謝謝你,阿吉。”
“姑娘保重,我不能再待了?!卑⒓f完,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黑暗,消失在宮廷的重重陰影之中。
窗扉輕輕合上,林清音背靠著冰冷的墻壁,緩緩滑坐在地。手中一邊是帶著決絕的血書,一邊是神秘莫測的蠟丸。三日之期如同催命符,呂謹是唯一的希望,卻也是最大的深淵。
陸驚瀾送來的蠟丸,是助力,還是另一個陷阱?呂謹索要的“三件事”,又會是何等兇險?
她閉上眼,沈墨蒼白而痛苦的面容清晰地浮現在眼前。沒有退路了。
她將血書和蠟丸并排放在膝上,月光透過窗欞,照亮她毫無血色的臉,和那雙逐漸變得堅定如鐵的眼眸。
就在林清音下定決心,準備次日便設法聯系呂謹之時,永和宮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與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太監驚恐的尖叫:
“走水了!走水了!藏書閣走水了!快救火!”
火光隱隱映紅了窗紙,人聲鼎沸,整個永和宮瞬間亂作一團。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災,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混亂?這場混亂,對林清音而言,是危機,還是她等待已久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