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灰黑色的死氣瞬間凝聚、實質化,仿佛給他披上了一件來自九幽地獄的鎧甲!那原本試探性觸碰生機的柔和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碾碎一切的絕對意志!
林清音首當其沖,那溫暖的生機光暈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她悶哼一聲,身體被這股無可抵御的巨力狠狠掀飛,手中的玉笛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凄涼的弧線。
而沈墨,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徹底失控所支配,他本能地追擊!一直被死氣縈繞的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出,并非徒手,而是虛空一握——那柄跟隨他多年、飲血無數(shù)的佩劍“流光”,竟仿佛響應著魔主的召喚,自行從遠處飛來,落入他掌心!
“錚——!”
劍鳴凄厲,如同鬼哭!
劍身之上,不再是往日的清冷寒光,而是纏繞上了濃郁如墨的寂滅死氣!
劍光乍起!如一道撕裂夜空的黑色閃電,帶著湮滅一切的決絕,斬向尚在半空中無力墜落的林清音!
林清音瞳孔放大,看著那熟悉的劍,裹挾著陌生的、致命的死意,在她眼前急速放大。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避無可避!
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求生的本能讓她做出了最后的反應。她下意識地將那支剛剛脫手、此刻正墜落在她身前的玉笛,奮力抬起,擋在了身前——這是她身邊唯一能稱之為“武器”的東西。
“咔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心碎的斷裂聲,響徹了寂靜的戈壁夜空。
那支由暖玉精心雕琢、曾伴隨她救治無數(shù)傷患、也曾與他合奏過寥寥幾次的玉笛,在纏繞著寂滅死氣的流光劍鋒之下,如同枯枝般,應聲而斷!
劍氣的余波,如同最鋒利的刀刃,輕而易舉地撕裂了林清音匆忙間凝聚的護體真氣,狠狠撞在她的胸口。
“噗——”
一大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在慘白的月光下,綻開一朵凄艷的血花。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仿佛都被震碎了,劇痛瞬間席卷了全身,意識如同風中殘燭,迅速模糊。
她的身體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沙地上,滾了幾滾,最終面朝上停下,一動不動。斷裂的玉笛,一半在她手邊,一半不知飛向了何處。殷紅的鮮血,迅速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襟,和她身下蒼白的沙礫。
月光,依舊冷冷地照耀著。將那血色,映襯得愈發(fā)刺目。
沈墨手持死氣繚繞的長劍,屹立在原地,純黑的漩渦之眼,空洞地“注視”著倒地不起的林清音,周身的暴戾死氣,似乎在完成這“毀滅”之舉后,稍稍平復了一些。
篝火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完全熄滅。
營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嗚咽的風聲,以及……林清音微不可聞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吸聲。
副隊長和剩余的隊員躲在遠處的巖石后,渾身冰涼,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魔神般的身影,和他腳下生死不知的女子。
就在這時,沈墨似乎動了一下。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看向自己手中那柄纏繞著死氣的劍,又看向地上那灘刺目的鮮血,和那斷成兩截的玉笛。
他純黑漩渦般的眼中,那無盡的黑暗深處,似乎……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
一絲茫然,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了微不足道的漣漪。
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