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靠在他懷中的林清音,極其微弱地咳嗽了兩聲,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輕顫動了一下。
沈墨渾身劇震,立刻低下頭,屏住呼吸,死死地盯著她。
林清音的眼瞼艱難地抬起了一條細縫,視線渙散而無焦,仿佛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勉強凝聚起一絲微光,落在了他那張布滿血淚、扭曲痛苦的臉上。
她的眼神中沒有怨恨,沒有憤怒,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令人心碎的悲傷,和一絲……仿佛解脫般的釋然?
她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嘴唇,聲音細微得如同耳語,卻清晰地鉆入了沈墨的耳中,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燒紅的匕首,烙在他的靈魂上:
“沈……墨……”
“這樣……也好……”
“你……終于……不用……再痛苦了……”
“也……不用……再……躲著……我了……”
斷斷續續的話語,耗盡了她最后的氣力。話音未落,她眼睛緩緩閉上,頭無力地偏向一側,徹底失去了意識,唯有那微弱的呼吸,證明著她還在與死亡抗爭。
沈墨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她到最后……想的竟然不是他自己的傷,不是他的背叛,而是……他終于不用再被魔性折磨,不用再因為害怕傷害她而躲著她?!
這比任何指責、任何怨恨,都更讓他痛徹心扉!
“不……不……清音!不要睡!看著我!”他瘋了一般地收緊手臂,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逐漸冰涼的身體,淚水混合著血水,滴落在她蒼白的面頰上,暈開小小的、凄艷的水痕。
然而,懷中的人兒,再無回應。
黎明的第一縷熹微晨光,終于掙扎著刺破了地平線的黑暗,灑落在蒼茫的戈壁上。光線照亮了相擁的兩人,一個崩潰痛哭,血淚縱橫,一個氣息奄奄,昏迷不醒。斷笛,殘血,死寂的營地,構成了一幅無比凄絕的畫面。
沈墨緊緊地、緊緊地抱著林清音,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仿佛這樣就能留住她正在流逝的生命。他暗金色的瞳孔中,瘋狂、悔恨、絕望交替閃爍,最終,一種近乎偏執的、不顧一切的決心,如同野火般燃起。
他不能讓她死!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救她!
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丹田氣海的位置,那里,那柄布滿裂痕的“寂滅心劍”正在哀鳴。一個極其危險、甚至可以說是自我毀滅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瘋狂滋生……
與此同時,遠處,副隊長看著相擁的兩人,看著沈墨那明顯不對勁的、混合著悲痛與瘋狂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猶豫著,是否該在這個時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