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音的囈語漸漸低了下去,重新歸于沉寂,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證明著她還在頑強地抗爭。張誠和隊員們輪流用內力為她疏通氣脈,雖然效果有限,但誰也不敢停下。
沈墨依舊跪在外面,如同一個被遺棄的罪人。陽光炙烤著他的背脊,但他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只有從骨髓里透出的冰冷。他的意識在極度的痛苦與自責中變得有些模糊,腦海中反復回蕩著她最后的囈語,和她重傷倒地的畫面。
不知過了多久,帳篷的簾子再次被掀開。
張誠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濃得化不開的疲憊與沉重。他看也沒看沈墨,徑直走到一旁的水囊邊,狠狠灌了幾口冷水,然后用力抹了把臉。
沈墨卻像是被驚醒,猛地抬起頭,用那雙布滿血絲、空洞而絕望的眼睛,死死盯著張誠,喉嚨干澀得發不出一個清晰的音節,只能用眼神傳遞著最卑微的祈求。
張誠感受到了那目光,動作頓了頓。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轉過身,目光復雜地看著地上形容枯槁的沈墨,聲音沙啞而冰冷,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樓主心脈受損極重,寂滅死氣盤踞不去,不斷侵蝕生機?!?/p>
“我的醫術……救不了她?!?/p>
“她……可能撐不過今天日落?!?/p>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沈墨的心上。
“除非……”張誠頓了頓,看著沈墨瞬間亮起一絲微光的眼睛,殘忍地補充道,“能找到傳說中能肉白骨、活死人的‘九天回魂草’,或者……有修煉至陽至純內力、功力通玄的絕頂高手,不惜耗費本源為她續命逼出死氣?!?/p>
說完,他不再理會沈墨,轉身重新走回帳篷。
“九天回魂草”……至陽至純的高手……
這兩個希望,在此刻的沈墨聽來,渺茫得如同鏡花水月。
他癱坐在沙地上,目光茫然地望向遠方無際的戈壁,又緩緩收回,落在自己那雙縈繞著若有若無死氣的手上。
至陽至純?他修煉的乃是天下至陰至寒的寂滅之力,與“至陽至純”背道而馳!他本身就是傷害她的根源,又如何能救她?
難道……就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她香消玉殞?
不!
絕不!
一個瘋狂的、帶著毀滅與自我獻祭意味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再次不受控制地占據了他的腦海。他想到了自己那柄布滿裂痕、瀕臨崩潰的“寂滅心劍”,想到了那被他視為災厄的力量本源……
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決絕而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