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魔君天降（第1頁）

峽谷中的風，似乎在這一刻凝滯了。

所有殘存的廝殺聲、痛苦的呻吟聲、以及火焰燃燒的噼啪聲，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消失在沈墨那一個冰冷的“滾”字之后。逃竄的黑衣匪徒帶起的雪沫尚未落定，空氣中彌漫的血腥與焦糊味，混合著那股新出現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死寂劍意，形成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氛圍。

幸存的潛龍閣弟子和江湖義士們，大多帶傷，相互攙扶著，驚魂未定。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帶著難以言喻的敬畏與恐懼，聚焦在那個突然出現的灰發男子身上。他站在那里，如同亙古存在的礁石，周身散發著與這片修羅場格格不入、卻又無比契合的冰冷與孤絕。

林清音的呼吸微微一窒。

他就站在她身后，距離如此之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混合著冰雪氣息與淡淡血腥的冷冽味道，能看清他灰袍下擺沾染的、已然干涸發暗的血跡。他的側臉輪廓依舊鋒利，只是比記憶中更加消瘦，蒼白的皮膚下，隱隱有灰暗的氣息流轉，那是魔障深入骨髓的征兆。

萬千思緒在她心中翻涌——塞外分別時他決絕的背影，青鸞結傳來的微弱溫熱，聽聞他化身“魔君”肆虐北地的擔憂，以及方才那千鈞一發之際，他如同天神（抑或魔神？）般降臨，將她從死亡邊緣拉回的現實……

“沈墨……”她又喚了一聲，聲音比方才穩了些，卻依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想問他去了哪里，經歷了什么，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更想確認，眼前這個氣息冰冷如淵的人，是否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沈墨。

沈墨緩緩轉過頭，那雙暗金色的瞳孔，終于對上了她的視線。

那目光，復雜得讓林清音心頭一痛。有深不見底的疲憊，有強行壓抑的暴戾，有恍如隔世的茫然，還有……一絲極力掩飾、卻依舊被她捕捉到的，如同星火般微弱的情愫。

他的嘴唇再次動了動，似乎想回應她的呼喚，想解釋些什么。但下一秒，他眉頭猛地一蹙，眼中那點微弱的星火被驟然翻涌上來的灰暗所淹沒！一股更加濃烈、更加不受控制的暴虐殺氣，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從他體內爆發出來！

“呃……！”他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左手猛地按住自己的額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結。周身的灰金色劍氣不再穩定，如同沸騰的開水般劇烈波動，散發出毀滅性的氣息，將他腳下的凍土都震裂出蛛網般的痕跡。

是魔障！

在此刻，在他心神因重逢而產生波動的瞬間，那潛伏的魔障抓住了機會，發起了更猛烈的反撲！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而沉重，幸存的護衛們感受到這股遠比剛才那些黑衣人更可怕的壓迫感，下意識地后退，臉上寫滿了驚懼。他們不確定，這個剛剛救了他們的“魔君”，下一刻會不會將他們也視為毀滅的目標。

“沈墨！守住心神！”林清音臉色驟變，醫者的本能和對他的擔憂瞬間壓倒了一切。她不顧那令人窒息的劍氣壓迫，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觸碰他按著額頭的手臂，想以自身的長春內力助他平復躁動的心魔。

然而，她的手尚未觸及他——

“別過來！”

沈墨猛地抬頭，發出一聲近乎野獸般的低吼！他眼中血色彌漫，理智正在被殺戮的欲望吞噬。他猛地一揮袖！

一股磅礴卻混亂的勁氣洶涌而出，并非針對林清音，而是掃向了側面一片空無一物的山壁！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