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亭外,殺氣凝如實質。東廠番子們手持強弓勁弩,封鎖了所有退路,冰冷的箭簇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毒芒,對準了亭中的兩道身影。掌刑千戶曹無咎端坐于一匹神駿的黑馬上,面白無須,眼神陰鷙如鷹,嘴角噙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笑意。他身旁,“聽風掌”劉奔手腕被蕭月如的長鞭所傷,正運功逼毒,臉色鐵青;“斷魂刀”趙魍則扛著那柄門板寬的巨刀,眼神兇戾地鎖定著蕭月如,如同盯著獵物的餓狼。
被圍在核心的林清音,強行壓下因催動音攻而引動的傷勢與死氣,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比月光更白。她緊握著那支普通的玉笛,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方才短暫的爆發幾乎耗盡了她勉強凝聚起來的氣力,此刻面對重重包圍,形勢岌岌可危。
然而,站在她身前的蕭月如,卻如同一團燃燒的烈焰,非但沒有絲毫懼色,反而戰意更熾。她手腕一抖,赤紅色的長鞭“赤練”如同擁有生命般在空中卷動,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曹閹狗,”蕭月如聲音清越,帶著塞外兒女特有的潑辣與不羈,“就憑你手下這些土雞瓦狗,也想留下本圣女?”她眼角余光掃過臉色蒼白的林清音,心中暗罵一句“逞強的笨蛋”,卻依舊將大半注意力放在曹無咎身上,長鞭一橫,護住了林清音身前大半空間。
曹無咎尖細的嗓音響起,帶著刺耳的嘲諷:“蕭圣女,明月教遠在塞外,何苦來中原蹚這渾水?將此女交出,本督主或可念在明月教主的面上,放你一條生路。”
“生路?”蕭月如嗤笑一聲,紅唇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本圣女的生路,何時需要你這閹人來給了?想要人?”她鞭梢一指林清音,語氣陡然轉厲,“先問過我的‘赤練’答不答應!”
話音未落,她已先發制人!身形如一團燃燒的火焰般躥出,手中赤練長鞭化作一道紅色閃電,并非抽向曹無咎,而是直取他胯下戰馬的馬腿!這一下變起倉促,角度刁鉆狠辣!
“保護督主!”趙魍怒吼一聲,沉重的斷魂刀帶著凄厲的風聲,猛地劈向長鞭,試圖將其斬斷!
然而蕭月如手腕微抖,長鞭如同靈蛇般在空中一折,避開刀鋒,反而順勢纏繞而上,鞭梢如同毒蛇吐信,點向趙魍握刀的手腕!同時,她左掌翻飛,掌心隱隱泛起赤紅之色,帶著灼熱的氣浪,拍向試圖從側面偷襲的劉奔!正是明月教絕學——【焚風掌】!
一時間,鞭影重重,掌風呼嘯,蕭月如竟以一人之力,悍然迎戰東廠兩大高手!她的武功路數大開大闔,剛猛霸道中又不失靈動詭譎,赤練長鞭遠攻近纏,焚風掌熾熱逼人,將塞外武學的精悍展現得淋漓盡致。
林清音站在她身后,看著那道奮不顧身擋在自己前面的火紅背影,心情復雜難言。她與蕭月如因沈墨而相識,彼此之間不乏較勁與微妙的情敵關系,此刻卻成了并肩御敵的……臨時盟友?她不敢分神,強提一口真氣,玉笛再次橫于唇邊。
就在蕭月如與劉奔、趙魍激戰正酣,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之際,曹無咎眼中寒光一閃,猛地揮手!
“放箭!射殺那個吹笛的女人!”
早已蓄勢待發的弓弩手們立刻扣動扳機!數十支淬毒弩箭如同飛蝗過境,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破空聲,集中射向看似毫無防備的林清音!
“小心!”蕭月如百忙中瞥見,心急如焚,想要回援,卻被劉奔、趙魍死死纏住,分身乏術!
千鈞一發!
林清音瞳孔收縮,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她體內氣息紊亂,已來不及再次施展大范圍的【音壁】!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她福至心靈,腦海中瞬間閃過《天音秘卷》中一幅描繪“水滴石穿、聚音成線”的奇異圖案!她不再試圖防御所有箭矢,而是將全部心神與微弱內力,凝聚于笛孔,吹出了一個極其尖銳、凝練、仿佛能刺破耳膜的超高音!
“咻——!”
這聲音不再是無形的音波,而是在她精神高度集中下,隱約形成了一道肉眼難辨、卻凝練如實質的細線狀音波,如同無形的利針,精準無比地迎上了飛在最前方、威脅最大的三支弩箭的箭簇!
“叮!叮!叮!”
三聲微不可聞的脆響幾乎同時響起!那三支弩箭的金屬箭簇,竟被這凝練的音波瞬間震得偏移了方向,互相碰撞著,歪斜著從林清音身側險之又險地擦過!
然而,還有更多的弩箭已然近身!
林清音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后續的箭雨吞沒!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