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峽,位于通往雁門關(guān)聯(lián)軍大營的幾條主要糧道之一,地勢險要,兩山夾峙,中間一條僅容兩車并行的蜿蜒官道。時值深冬,草木凋零,裸露的褐色山巖如同巨獸的肋骨,嶙峋陡峭。官道旁是一條已然冰封的河流,冰面反射著慘淡的天光。山風穿過峽谷,發(fā)出嗚嗚的尖嘯,卷起地上的積雪和枯枝,更添幾分肅殺與荒涼。
一支由二十多輛大車組成的糧隊,正艱難地行駛在峽谷之中。車輪碾過凍得堅硬的路面,發(fā)出沉悶的轆轆聲。押運的除了幾十名潛龍閣精銳弟子和部分自愿前來護衛(wèi)的江湖義士外,竟還有林清音親自壓陣。
她今日未著裙裝,而是一身利于行動的青色勁裝,外罩一件御寒的銀狐裘斗篷,青絲高高束成馬尾,顯得干練而颯爽。只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憂色。這批糧食關(guān)系著未來半月大營的穩(wěn)定,不容有失。加之近日收到情報,清軍和幽冥殿的探馬在附近活動頻繁,她放心不下,才決定親自走這一趟。
“閣主,前面就是黑風峽最窄的‘一線天’了,地勢險惡,需加倍小心。”身旁一位潛龍閣的執(zhí)事低聲提醒道,他是負責此次押運的統(tǒng)領(lǐng),姓趙,經(jīng)驗豐富。
林清音點了點頭,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兩側(cè)寂靜得有些過分的山巒。她的靈覺遠超常人,隱隱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彌漫在空氣中,如同潛伏在草叢中的毒蛇。
“傳令,車隊放緩,前后隊收縮,弓弩手上弦,小心戒備。”她冷靜地下達指令。
車隊依令而行,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護衛(wèi)們紛紛握緊了兵刃,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峽谷內(nèi),只剩下風聲和車輪聲,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就在車隊前半部分即將完全進入“一線天”最狹窄路段時——
“咻——!”
一支響箭帶著凄厲的尖嘯,猛地從左側(cè)山崖上射出,直沖云霄!
這是襲擊的信號!
“敵襲!結(jié)陣防御!”趙執(zhí)事厲聲大吼!
剎那間,兩側(cè)山崖之上,如同鬼魅般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黑影!他們并非清軍制式裝扮,而是穿著各式各樣的江湖服飾,但眼神兇狠,動作整齊劃一,顯然訓(xùn)練有素!箭矢如同飛蝗般傾瀉而下,目標直指車隊中段的糧車和人員!
“保護糧車!”林清音清叱一聲,身形已如青煙般掠起,素手一揚,數(shù)枚金針帶著破空之聲,精準地射向幾名正在張弓搭箭的伏兵!金針貫喉,那幾人應(yīng)聲而倒。
與此同時,潛龍閣弟子與江湖義士們也紛紛各展所能,揮舞兵刃格擋箭矢,或以盾牌護住糧車。一時間,叮當之聲不絕于耳,夾雜著中箭者的悶哼與慘叫。
然而,伏兵的數(shù)量遠超預(yù)期,而且居高臨下,占據(jù)了絕對的地利。箭雨一波猛過一波,其中竟還夾雜著淬毒的弩箭和冒著煙的毒火罐!
“嘭!”一個毒火罐在糧車旁炸開,綠色的毒火迅速蔓延,點燃了覆蓋糧車的油布!
“快滅火!”林清音心中一緊,身形晃動,避開兩支冷箭,已沖到著火的車旁。她掌力一吐,一股柔和卻磅礴的長春內(nèi)力涌出,并非強行震滅火勢,而是如同春風化雨,將那詭異的毒火與蔓延的火星盡數(shù)包裹、湮滅。同時,她反手又是數(shù)枚金針射出,將兩名試圖趁機沖下來搶奪糧車的匪徒釘死在半坡上。
她的動作行云流水,兼具美感與效率,在混亂的戰(zhàn)場上如同一道穩(wěn)定的光芒,極大地鼓舞了士氣。
但伏兵顯然有備而來。眼見箭雨效果減弱,一聲尖銳的哨響過后,數(shù)十名身手明顯高出一截的黑衣人,如同壁虎游墻般,從陡峭的山崖上迅捷攀下,直接殺入了車隊護衛(wèi)陣中!
這些黑衣人招式狠辣,配合默契,專攻下三路和要害,顯然都是擅長刺殺的好手。他們的目標極其明確——不惜一切代價,焚毀糧車!
護衛(wèi)隊伍的壓力陡增,陣型開始出現(xiàn)混亂。趙執(zhí)事被三名黑衣人纏住,一時脫身不得。一名黑衣人趁機突破防線,獰笑著將手中的火把擲向另一輛糧車!
眼看火把就要落下——
一道素白的身影,后發(fā)先至!
林清音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掠過,在火把即將接觸糧車的瞬間,伸出兩根春蔥般的玉指,輕輕捏住了火把的末端!動作輕巧得如同拈花。
那黑衣人一愣,顯然沒料到有人能如此輕易地接下他全力擲出的火把。
就在他愣神的剎那,林清音手腕一抖,那火把以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噗”地一聲,精準地撞在他的胸口!黑衣人慘叫一聲,胸骨盡碎,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