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向下行進了多久,前方隱約傳來了水聲,空氣也越發潮濕。通道終于到了盡頭,前方是一片地下暗河,河水漆黑,不知深淺,水流湍急,通向未知的遠方。河邊歪歪扭扭地系著一條簡陋的、不知廢棄了多久的小木舟。
這恐怕是守夜人預留的最后逃生之路。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大量土石崩塌的聲音從他們來時的通道上方傳來!整個地下空間都在哀鳴,頭頂不斷有巨石砸落,激起丈許高的水花!北靖王的人,馬上就要打通了!
“上船!”沈墨當機立斷,一掌劈斷系舟的腐朽繩索,將林清音扶上那搖搖晃晃的小舟,自己也緊隨而上。他抓起舟中唯一的一根木槳,內力灌注,猛地向岸邊的巖石一撐!
小舟如同離弦之箭,猛地竄入湍急的暗河主流,瞬間被洶涌的河水裹挾著,沖向黑暗深處。
幾乎在他們離開原地的下一秒,數道強悍的身影便伴隨著落石,從破開的通道口躍下,為首的正是面色陰沉如水的北靖王朱擎!他目光如電,瞬間掃過空蕩蕩的河岸和那迅速消失在黑暗河道中的小舟影子,眼中怒火與殺意交織。
“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冰冷下令,幾名擅長水性的護衛立刻躍入冰冷的暗河,奮力向前游去。然而,暗河水流湍急,方向莫測,想要追上那順流而下的輕舟,談何容易。
小舟在黑暗的河道中隨波逐流,劇烈顛簸。沈墨全力穩住船身,林清音則緊抓船舷,感受著冰冷的河水不時濺到臉上。身后,追兵的水聲和呼喝聲漸漸被奔騰的水流聲掩蓋,但兩人不敢有絲毫松懈。
不知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前方隱約出現了一點微光。隨著小舟靠近,那光芒越來越亮,竟是出口!清新的、帶著草木氣息的空氣涌入,讓人精神一振。
小舟猛地沖出了洞口,重見天日!外面已是清晨,朝陽初升,霞光萬道。他們竟從一座陡峭山崖的底部洞口中沖出,落入了一條位于山谷間的寬闊河流中。
回頭望去,那北靖王府所在的鎮北關,早已被重重山巒遮擋,不見蹤影。
兩人都長長舒了一口氣,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小舟順著河水緩緩漂流,暫時脫離了迫在眉睫的追殺。
沈墨放下木槳,看向身旁鬢發被水汽打濕、顯得有些狼狽卻眼神明亮的林清音,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慶幸與柔情。他伸出手,輕輕為她拂開貼在臉頰上的一縷濕發。
林清音微微一顫,卻沒有躲閃,抬起眼眸,迎上他深邃的目光。經歷了地宮生死,共同面對強敵,攜手尋得生路,兩人之間那層若有若無的窗戶紙,在此刻靜謐的晨光中,似乎已被悄然捅破。
“我們……暫時安全了。”沈墨低聲道,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更多的卻是堅定。
“嗯。”林清音輕輕點頭,將手放入他的掌心,感受著那份令人安心的溫暖與力量。
然而,這份劫后余生的寧靜并未持續太久。沈墨懷中的驚蟄玉突然再次傳來一陣異常的悸動,這一次,并非指向某個具體方向,而是傳遞出一種模糊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危機感。
與此同時,林清音也微微蹙眉,望向河流下游的方向,輕聲道:“沈墨,我好像……感覺到下游有什么東西……很不舒服,充滿了……死寂和怨憤的氣息,與殘燭的力量有些相似,但……更加龐大駁雜。”
沈墨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下游河道轉彎處,水色似乎都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剛剛脫離虎口,前路似乎又出現了新的未知險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