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音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她輕輕放下皮囊,低下頭,看著自己因緊張而微微絞在一起的手指,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我不知道……”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耳根泛著動人的紅暈,“當時……來不及想那么多。只是……只是不能看著你在我面前……我做不到。”
她抬起眼簾,眸中水光瀲滟,帶著前所未有的勇氣,直視著他深邃的眼眸:“沈墨,我……我不想你死。”
這句話,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沈墨心中那堵由仇恨、孤寂和自我封閉筑起的高墻。一直以來,他背負著血海深仇,行走在黑暗與刀刃之上,早已習慣了獨自承受一切,將所有的柔軟與情感深深埋葬。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直到復仇,或者死亡。
可這個女子,卻一次次闖入他冰冷的世界,用她的醫術,她的善良,她的執著,她的……不顧一切,一點點融化著他心頭的堅冰。直到此刻,她這句簡單直接、毫無修飾的表白,帶著近乎莽撞的真誠,狠狠地撞進了他心底最柔軟、最不設防的地方。
他看著她因羞澀和緊張而微微顫抖的睫毛,看著她清澈眸子里那毫不掩飾的情意,一種從未有過的、洶涌澎湃的情感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顧忌,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猛地伸出未受傷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她絞在一起的小手,力道之大,幾乎讓她感到疼痛。
林清音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想要抽回,卻被他牢牢握住。
沈墨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那雙向來冷冽的眸子,此刻翻涌著如同巖漿般熾熱的情感,有后怕,有慶幸,有掙扎,更有一種破土而出的、不容置疑的決絕。
“林清音,”他叫她的全名,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顫的力度,“從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再……輕易舍棄。”
這不是甜言蜜語,甚至帶著他慣有的霸道與命令口吻。但聽在林清音耳中,卻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讓她心動神搖。她讀懂了他話語背后那近乎笨拙的珍惜與占有欲。
她的臉頰瞬間紅透,如同熟透的蜜桃,心跳快得幾乎要躍出胸腔。她不再試圖抽回手,反而微微用力,回握住了他布滿薄繭的大手,輕輕點了點頭,聲如蚊蚋,卻清晰堅定:
“嗯。”
兩手交握,指尖傳遞著彼此的體溫與悸動。無聲的誓言在這幽暗的地下石洞中悄然立下,過往的曖昧、試探、掙扎,都在這一刻有了明確的答案。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需言說的親密與旖旎。
陸驚瀾背對著他們,面向洞口方向,身形依舊挺拔,仿佛化身為一尊石雕,只有那微微繃緊的下頜線,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蕭月如靠坐在水潭邊,低頭看著水中倒映的、自己略顯模糊而孤寂的面容,眼神空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這短暫而珍貴的寧靜并未持續太久。
一直被林清音放在身旁的明月鏡,忽然再次毫無征兆地微微震動起來,鏡面之上,那輪皎潔的滿月虛影旁邊,悄然浮現出了一絲極淡、卻令人不安的血色紋路!
與此同時,一直沉睡的沙赫,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囈語,小小的身體蜷縮起來,仿佛在承受著某種無形的壓力。
陸驚瀾猛地轉身,眼神銳利地看向路徑前方的黑暗深處,沉聲道:“有東西過來了……很強的死氣!”
沈墨與林清音交握的手同時一緊,剛剛確立的情誼還來不及細細品味,便被更深的危機陰影所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