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他低啞地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方才與心魔的對抗,比任何一場惡戰都更耗費心力。
林清音見他恢復,長長舒了口氣,這才感覺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濕。她搖搖頭,柔聲道:“沒事就好。”她并沒有立刻拔出銀針,而是維持著渡入內力的狀態,幫助他鞏固心神。
兩人靠得極近,呼吸可聞。經歷了方才那驚心動魄的心神交鋒,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密與信賴在無聲中流淌。沈墨甚至能數清她微微顫動的睫毛,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獨特的、混合了藥草清香的純凈氣息,這氣息讓他躁動不安的靈魂奇異地平靜下來。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輕輕握住了她正在施針的皓腕。這一次,不再是之前帶著阻止或詢問意味的觸碰,而是帶著一種近乎依賴的、小心翼翼的力度。
林清音手腕一顫,指尖的內力輸送都紊亂了一瞬。她抬起眼簾,對上他深邃的、不再冰冷而是帶著復雜情緒的目光,臉頰瞬間飛起兩抹紅云,如同雪地里綻開的紅梅。她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別動……”沈墨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沙啞,“就這樣……待一會兒。”
他的語氣近乎懇求,是林清音從未聽過的軟弱。她的心瞬間軟成了一灘春水,所有的羞澀和矜持都被這股洶涌的情感沖散。她不再掙扎,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腕,指尖依舊穩定地輸送著溫和的內力,仿佛要通過這細微的接觸,將自己所有的力量與支持都傳遞給他。
血色月光下,兩人身影相依,手腕相握,無聲勝有聲。空氣中彌漫的血腥與塵埃似乎都被這旖旎而堅定的氛圍驅散了幾分。
一旁的蕭月如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神復雜難明,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重新閉上了眼睛。陸驚瀾則始終背對著他們,面向殿外,身形挺拔如松,仿佛對身后的一切毫無所覺,只有那微微繃緊的肩線,泄露了他一絲不平靜的心緒。
就在這時,角落里的沙赫發出了一聲細微的呻吟,悠悠轉醒。
旖旎的氣氛瞬間被打破。林清音如同受驚的小鹿,猛地抽回了手,臉頰紅暈未退,慌忙轉身去看沙赫。沈墨掌中一空,那溫軟的觸感消失,心中竟生出幾分悵然若失,但他很快收斂心神,也看向了沙赫。
“清音姐姐……”沙赫虛弱地呼喚著,小臉上滿是迷茫和后怕,“我……我又聽到那個聲音了,它叫我……去祭壇……”
林清音將他摟在懷里,輕聲安慰:“沒事了,沙赫,我們都在。”
沙赫的出現和話語,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了現實。明月鏡的指引,沙赫的感應,都明確指向祭壇。而沈墨方才的心魔失控,更是敲響了警鐘——此地的環境對他們極為不利,必須盡快行動。
陸驚瀾轉過身,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沈墨身上:“還能行動嗎?”
沈墨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的不適和那份剛剛萌芽便被掐斷的異樣情愫,眼神重新變得堅定銳利:“可以。”
他站起身,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身形挺拔如故。他看向林清音,目光交匯間,無需言語,彼此都已明了心意——前路再險,并肩同行。
“根據明月鏡最新指引,目標應該在那個方向,靠近山崖的地方。”林清音指著鏡中光箭所指,語氣恢復了平日的冷靜與專業。
蕭月如也站起身,赤月彎刀歸鞘,眼神銳利:“那就走吧,在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讓人渾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