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在最前面的兩三名差役吸入香氣,動作頓時一僵,眼神變得迷茫,手腳也開始發軟。
“小心!用暗青子!這娘們會用毒!”劉巡檢見識不凡,立刻屏住呼吸,大聲提醒。
趁著門口短暫的混亂,沈墨低喝一聲:“走!”
他并非要突圍,而是不能被困在屋內。他一把拉住林清音的手,身形向后急退,撞開了房間的后窗!
兩人如同兩只輕巧的燕子,從二樓窗口翩然落下,落入客棧后方一條更狹窄、堆滿雜物的背街小巷之中。
秋日傍晚的涼風撲面而來,吹動了林清音的帷帽輕紗,也吹散了方才屋內短暫的緊張與血腥氣。
沈墨落地時,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胸口一陣氣血翻涌,喉頭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強行咽下。拉著林清音的手,卻依舊堅定有力。
林清音反手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因運力而滲出的冷汗,以及那不容置疑的保護姿態,心頭悸動。方才在屋內,他重傷之下,依舊將她護在身后,獨自面對敵人。此刻逃亡,他亦不忘緊緊拉著她。
“去那邊!”林清音目光一掃,指向巷子深處一個堆滿廢棄竹筐的角落。
兩人迅速隱匿其中,借著雜物的陰影與逐漸降臨的暮色,掩蓋了身形。
巷子另一頭,傳來了差役們氣急敗壞的叫嚷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顯然正在四處搜索。
狹窄的藏身空間里,兩人幾乎貼身而立。沈墨高大的身軀將她護在靠墻的內側,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額發,帶著一絲傷后的虛弱,卻依舊充滿了男性的侵略感。林清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帷帽下的臉頰不受控制地泛起紅暈。他的手還緊緊握著她的,那灼熱的溫度透過彼此相貼的肌膚,一直熨燙到心里。
沈墨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輕紗遮掩了她的面容,但他卻能想象出她此刻必定是雙頰緋紅,眼眸如水。她身上淡淡的藥草清香,混合著一絲女兒家的幽香,鉆入他的鼻息,奇異地撫平了他因運功和緊張而躁動的氣血。
一時間,逼仄的、充滿危機的環境里,彌漫開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與悸動。
外面的搜捕聲漸漸遠去,似乎轉向了別的方向。
沈墨稍稍松了口氣,這才意識到兩人過于親密的姿勢,以及自己一直緊握著她的手。他下意識地想松開,卻被林清音反手輕輕握住。
“別動,”她聲音微顫,帶著一絲羞澀,卻更有關切,“你的氣息很亂,讓我看看?!?/p>
她抬起另一只未被握住的手,輕輕搭上他右手的腕脈。指尖微涼,觸感細膩。
沈墨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抗拒。他垂眸看著她專注號脈的側影,感受著她指尖傳來的、屬于“濟世醫元”的溫和力量緩緩探入自己紊亂的經脈,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悄然取代了長久以來盤踞心頭的孤冷與警惕。
或許,這冰冷的帝都,因有她在側,也不再那么難以忍受。
片刻后,林清音收回手,松了口氣,低聲道:“還好,只是氣息有些紊亂,沒有加重內傷。但下次不可再輕易與人動手了。”
沈墨“嗯”了一聲,聲音低沉。
小巷重歸寂靜,只有遠處隱約傳來的市井之聲。暮色漸濃,秋意寒涼。
林清音忽然輕輕吸了吸鼻子,蹙眉低語:“奇怪,方才那些差役身上,似乎都帶著一股……類似的、極淡的檀香氣。”
沈墨目光驟然一凝。
官差身上,怎會統一帶有檀香?除非……他們并非普通的衙門胥吏,而是來自某個有著特殊習慣的地方。
是東廠番子?還是……那個更加神秘莫測的“幽冥殿”?
他們的行蹤,恐怕在踏入這北京城的第一步,就已經暴露在某些人的眼皮底下了。
夜色,即將籠罩這座巨大的城市,而潛藏在暗處的危機,遠比明刀明槍的搜捕,更加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