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劍身上那縷蠕動的暗紅血絲,如同擁有生命的邪物,散發出與血煞尊者同源的、暴戾污穢的氣息,正瘋狂地試圖侵蝕劍身,進而污染沈墨持劍的手掌與心神。一股遠比周圍血色煞氣更加精純、更加混亂的殺戮意志,如同無數細針,順著劍柄狠狠扎入沈墨的腦海,引動著他體內本就因激戰而躁動不安的金色力量,幾欲失控。
沈墨悶哼一聲,手腕劇烈顫抖,幾乎要握不住劍。他猛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與腥甜讓他瞬間清醒了半分,強行運轉內力,皮膚下暗金流光爆閃,硬生生將那縷試圖蔓延的血絲震散、逼離劍身!但那股侵入心神的暴戾意念,卻如同跗骨之蛆,盤桓不去,讓他金色的瞳孔邊緣,隱隱泛起了一絲不祥的暗紅。
血煞尊者捂著血流不止的肋下傷口,臉上的難以置信已化為滔天的怒火與猙獰。“好!很好!小子,你成功激怒本尊了!”他咆哮著,周身血色煞氣如同沸騰般翻滾起來,那傷口處的血液竟不再外流,反而被煞氣裹挾,化作更加濃稠的暗紅光芒,他整個人的氣息不降反升,變得更加危險、更加瘋狂!“本尊要一寸寸捏碎你的骨頭,將你的神魂抽出來,永世灼燒!”
顯然,沈墨那一劍雖傷了他,卻也徹底點燃了這魔頭的兇性!
崖頂之上,齊北辰、清虛真人等人看得分明,心都沉到了谷底。沈墨雖傷了血煞尊者,但顯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而且徹底激怒了對方。接下來,必將面對血煞尊者不死不休的瘋狂反撲!以沈墨目前的狀態,如何能擋?
“必須派人接應沈統領下來!”齊北辰急道。
“來不及了!”清虛真人面色凝重地搖頭,“他們氣機相互鎖定,任何人貿然介入,都會被那狂暴的能量撕碎!而且……沈施主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
就在這時,一道枯瘦的灰色身影,如同憑空出現般,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崖頂邊緣,正是無塵大師。他澄澈的目光平靜地俯瞰著下方那殺氣沖天的戰場,落在沈墨那微微顫抖、瞳孔邊緣泛著暗紅的身影上,輕輕嘆息一聲,宣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殺意侵心,煞血污魂……此子,已至懸崖邊緣。”
齊北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上前:“無塵師叔!您佛法精深,可有辦法助沈少俠脫困?”
無塵大師緩緩搖頭:“外力已難介入。他此刻面臨的,不僅是外敵,更是心魔。”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間,看到了沈墨體內那躁動不安、幾欲反噬的金色力量,“除非……他能找到一種,足以駕馭甚至超越此刻體內暴走力量,并能抗衡那血煞本源的方法。”
下方戰場,血煞尊者已然發動了更加瘋狂的攻擊!他不再顧及傷勢,巨斧揮舞得如同血色風車,道道凝練的血色斧罡撕裂大地,將沈墨所有閃避的空間盡數封死!那狂暴的血煞領域威力全開,壓制得沈墨身形滯澀,劍招都變得散亂起來,只能憑借本能與超絕的身法勉強周旋,險象環生!他身上又添了數道傷口,鮮血將玄衣染得愈發深沉。
那股侵入心神的殺戮意念,在血煞尊者全力催動的領域加持下,變得更加兇猛,不斷沖擊著沈墨的理智防線。他眼前開始出現重重幻影,耳邊回蕩著無數冤魂的哀嚎與誘惑的低語,催促他放棄抵抗,沉淪于殺戮的快感之中。金色的瞳孔中,那抹暗紅正在逐漸擴大!
不能……不能迷失!
沈墨死死咬著牙,憑借頑強的意志力堅守著靈臺的最后一絲清明。但他知道,這樣下去,敗亡只是時間問題。必須……必須要有更強的力量!
就在他心神幾乎要被那無邊殺意吞噬的剎那,一個蒼老、平和,卻帶著無上威嚴與穿透力的聲音,如同暮鼓晨鐘,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沈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然則,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你體內潛藏之力,乃煌煌正道,然剛極易折,需以至寂至滅之意駕馭,方能顯其真威,破滅萬邪。”
是無塵大師的傳音!
“少林達摩洞中,藏有一卷禁忌武學,名曰——‘寂滅劍體’。”無塵大師的聲音繼續響起,帶著一種悲憫與決絕,“此法引動寂滅之意,化肉身神魂為劍,威力無窮,足可斬妖除魔。然……修煉者需承受寂滅死氣反噬之苦,輕則折損壽元,重則……神魂俱滅,永墮虛無。此乃絕路,慎之,重之。”
寂滅劍體!
以身為鞘,藏劍守蒼生?還是……以身為劍,斬出一線生機,哪怕代價是自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