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云層,將金輝灑在嵩山后山的木屋上,驅散了夜間的寒氣和最后一絲氤氳的溫泉暖意。木屋內,氣氛卻與這清新的晨光不同,帶著一種整裝待發的凝練與肅殺。
沈墨與林清音已然收拾停當。經過一夜的調息與溫泉藥浴的滋養,沈墨周身那躁動不穩的死寂氣息已然平復,雖依舊冰冷灰敗,卻更多了一種內斂的深沉,仿佛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他默默擦拭著“流光”劍的劍身,暗金色的瞳孔深處,倒映著窗外逐漸明亮的天光,也倒映著即將踏上的、充滿未知的征途。
林清音將最后幾瓶精心調制的丹藥和應急藥材收入行囊,動作細致而沉穩。她的臉色依舊帶著一絲驅除標記和連日操勞留下的蒼白,但眼神清澈堅定,如同經過淬煉的玉石,更顯光華內蘊。昨夜溫泉旁那心照不宣的親密與羞澀,已沉淀為彼此眼中更深沉的信任與羈絆。
“根據古籍殘卷的記載,以及‘引龍臺’所得信息,”林清音將一卷謄抄好的、標注著許多符號的皮紙在桌上攤開,指尖點向其中幾處,“欲要徹底化解‘寂滅劍體’的反噬,需尋得三樣至陽至純之物,以其沛然生機與純陽之力,平衡你體內過盛的寂滅死氣,并逐步消融心脈上的灰色絲線。”
她的聲音清晰而冷靜,如同醫者分析病理:“其一,名為‘赤陽精金’,并非尋常金屬,據傳乃地心熔核之精粹,受純陽地火淬煉萬年方成,性烈而純陽,蘊含無盡火元生機,是中和寂滅死氣的關鍵主藥。古籍提示,此物可能存在于極熱之地,或與地火龍脈伴生。”
沈墨的目光隨著她的指尖移動,落在皮紙上標注的一個模糊區域,那里靠近北方塞外,與之前幽冥殿活動頻繁、以及那黑色祭壇傳聞出現的區域,隱隱重疊。
“其二,”林清音的指尖移向另一處,“‘九竅菩提心’,并非草木果實,而是一種得道高僧坐化后,于特定條件下形成的舍利異寶,形如菩提子,內生九竅,蘊含高僧畢生修為所化的至純佛力與慈悲生機,能穩固心神,凈化死氣侵蝕。此物蹤跡更為縹緲,或許與某些古老的佛門遺跡有關。”
“其三,”她最后指向一個畫著旋風狀標記的地方,“‘虛空風晶’,傳聞生于九天罡風層與虛空交界之處,是至為純凈的風屬性能量結晶,其性靈動滌蕩,能疏通被死氣淤塞的細微經脈,引導藥力周行全身。此物多見于極高之巔,或某些奇特的天象異變之地。”
三樣物品,每一樣都堪稱世間奇珍,尋找起來無疑是大海撈針。然而,比起之前毫無頭緒的絕望,此刻至少有了明確的方向。
“這三樣東西的線索,都隱隱指向北方。”沈墨沉聲道,目光銳利。赤陽精金可能與塞外地火或龍脈有關,九竅菩提心或許能在北地某些湮滅的古寺中找到蹤跡,而虛空風晶則可能存在于塞外極高的雪山或風蝕之地。這與他們必須北上調查幽冥殿、尋找山河社稷圖線索的行動,不謀而合。
命運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所有線索都收攏向了同一個方向。
“而且,”林清音補充道,眉頭微蹙,帶著一絲憂思,“根據‘引龍臺’揭示的秘辛,你的寂滅劍體與那片地域失衡的龍脈寂滅之氣息息相關。北上,不僅是為了尋找解藥,或許本身就是一個‘治本’的過程。我們需要弄清楚那片龍脈究竟出了什么問題,幽冥殿想用它做什么,才能從根本上找到化解反噬,甚至……徹底掌控這股力量的方法。”
風險與機遇并存。北上是唯一的生路,卻也意味著主動踏入幽冥殿經營已久的勢力范圍,踏入那詭譎莫測的龍脈紛爭之中。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規律的腳步聲。陸驚瀾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依舊是一身玄色勁裝,外罩大氅,神色冷峻,手中拿著一封以火漆密封的信函。
“看來你們已經準備好了。”陸驚瀾的目光掃過收拾好的行囊和桌上攤開的地圖,將信函遞給沈墨,“這是剛收到的,來自北境雁門關守將的最高密級情報補充。以及,聯盟與朝廷共同簽發的北上勘驗令,可便宜行事。”
沈墨接過,拆開火漆,迅速瀏覽。情報證實了塞外幽冥殿活動加劇,多處部落被屠,精血盡失,與那正在“升起”的黑色祭壇傳聞相互印證。而勘驗令則賦予了他們調查幽冥殿、必要時調動邊境部分資源的權力。
“齊盟主與我已遴選了一批精銳好手,由我帶隊,與你們一同北上。”陸驚瀾言簡意賅,“我們將在雁門關外匯合。此行兇險,望二位早作決斷。”
他的目光在沈墨和林清音身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林清音依舊有些蒼白的臉上掠過,隨即恢復了一貫的冷硬,微微頷首,便轉身離去,安排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