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冰心相擁（第1頁）

那一聲源自世界本源的古老悸動，仿佛一柄無形的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冰宮大殿入口處的林清音、陸驚瀾、蕭月如等人，只覺得心神劇震，前沖的勢頭不由自主地一滯。空氣中彌漫的冰寒靈氣變得狂躁而厚重，如同化作了粘稠的液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阻力與磅礴的壓力。

殿內原本涇渭分明的幽冥死氣與沈墨的輪回劍意，在這股蘇醒的洪荒力量面前，顯得如此渺小。沈墨那本就微弱的氣息，更是如同被投入狂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瞬間被淹沒，幾乎感知不到。

“沈墨——！”林清音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撕裂般的痛楚讓她忘記了周遭的一切，體內潛龍閣內力不顧一切地爆發，掙脫那股無形的威壓，如同撲火的飛蛾，第一個沖入了昏暗莫測的大殿之中。

陸驚瀾與蕭月如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與決絕。陸驚瀾繡春刀橫于身前，殘存的錦衣衛內力凝聚成鋒；蕭月如彎刀之上赤芒流轉，明月教秘傳的火屬性功法在這極寒環境中頑強燃燒。兩人緊隨其后，護持在林清音左右，圓慧大師、玄素真人與剩余的數名聯軍勇士也強提真氣，魚貫而入。

大殿內的景象，比之外面的冰晶世界更為恢弘詭譎。無數根需要數人合抱的冰柱支撐起高遠的穹頂，穹頂之上鑲嵌著無數自發光的幽藍晶石，如同夜幕下的星河。大殿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刻畫著復雜古老符文的祭壇。祭壇周圍，躺著七八具形容枯槁、生機已絕的清軍白甲兵尸體，他們的鮮血沿著祭壇的紋路流淌，卻被瞬間凍結，構成一幅邪異而殘酷的圖案。

而祭壇的正上方，虛空之中，一道幽暗的、邊緣不斷扭曲撕裂的“門”正在緩緩成型。門內傳出令人心智搖蕩的嘶吼與低語，仿佛連接著九幽之地。多爾袞與那名為云璃的幽冥殿圣女，正跪伏在祭壇之下，身體劇烈顫抖，臉上交織著狂熱與恐懼。

幽冥殿主——那個籠罩在濃郁黑霧中的身影，正懸浮在祭壇之前。他身上的黑袍無風自動，之前與沈墨戰斗造成的些許紊亂早已平復，氣息反而更勝從前，那輪“黑日”仿佛因汲取了某種力量而愈發凝實、深邃。他并未回頭，只是伸出一只覆蓋著黑色甲胄的手，遙遙掌控著那道幽冥之門的開啟進程。

就在祭壇不遠處，一根斷裂的冰柱之下，沈墨單膝跪地，以劍拄身，才勉強沒有倒下。他周身那灰金色的輪回劍光已然徹底黯淡，只剩下絲絲縷縷的黑氣在他體表纏繞、侵蝕，那是精純的幽冥死氣在破壞他的經脈。他臉色蒼白如紙，嘴角不斷溢出暗紅色的鮮血，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唯有那雙曾經墮入魔障、此刻卻恢復了幾分清明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祭壇上的幽冥殿主，眼神中充滿了不甘與決絕。

“沈墨！”林清音一眼便看到了那個讓她魂牽夢縈、心痛如絞的身影，再也顧不得其他，身形一閃便撲了過去。她跪倒在沈墨身邊，雙手顫抖著，卻不敢輕易觸碰他，生怕加劇他的傷勢。晶瑩的淚水瞬間涌出眼眶，滴落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瞬間凍結成小小的冰珠。

“你…你怎么這么傻……”她的聲音哽咽，帶著無盡的心疼與責備。她看得出，沈墨是為了強行干擾外面的陣法，為他們開路，才耗盡了最后的力量，導致在與幽冥殿主的對抗中徹底敗下陣來。

感受到身邊熟悉的氣息和那溫熱的淚滴，沈墨艱難地轉動眼眸，看向林清音。他那冰冷的、因魔氣與死氣交織而略顯灰暗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與痛楚。他想開口，卻引動內傷，猛地咳嗽起來，更多的鮮血涌出。

“別說話！”林清音強忍悲聲，立刻恢復了“素手醫仙”的冷靜。她玉指疾點，迅速封住沈墨心脈周圍的幾處大穴，減緩死氣的蔓延。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瓷瓶，倒出兩粒朱紅色的丹藥，那是潛龍閣秘制的“九轉還魂丹”，極其珍貴。她毫不猶豫地將其塞入沈墨口中，并以自身精純溫和的內力，助他化開藥力。

陸驚瀾和蕭月如則迅速指揮剩余人手，結成一個小小的防御圈，將沈墨和林清音護在中心，警惕地面對著祭壇方向的幽冥殿主以及多爾袞和云璃。圓慧大師與玄素真人面色無比凝重，他們能感受到，那道正在開啟的幽冥之門后，蘊含著足以傾覆整個世界的恐怖氣息。

“嘖嘖，感人的重逢。”幽冥殿主終于緩緩轉過身，黑霧遮掩下的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可惜，來得太晚了。玄門已開，輪回引動，爾等不過是為這偉大的儀式，再添幾縷祭魂罷了。”

他并未立刻出手，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將成功的喜悅中，也或許，開啟和維持這道“玄門”，消耗了他絕大部分的心神與力量。

丹藥入腹，加上林清音不惜本力的內力疏導，沈墨的臉上終于恢復了一絲血色，氣息也稍微平穩了一些。他猛地抬起手，緊緊抓住了林清音正在為他輸送內力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清音……停，停下……”他的聲音沙啞低沉，“那扇門……必須……毀掉……他借助了……冰宮核心……和……血脈祭祀……”

林清音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手，試圖用自己的溫度溫暖他，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我知道，我知道！但你現在……”

“我……沒事。”沈墨打斷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因為力竭而一個踉蹌。林清音連忙用力扶住他，讓他大半重量倚靠自己嬌柔的身軀。兩人身體緊密相貼，沈墨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溫暖和微微的顫抖，林清音則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與一絲熟悉的、屬于他本身的清冽氣息。在這絕境之中，這份依靠顯得如此珍貴而又脆弱，一抹紅暈不受控制地飛上林清音蒼白的臉頰，而沈墨的眼底，也掠過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有愧疚，有痛惜，更有深埋的眷戀。

就在這時，祭壇上那道幽冥之門又凝實了幾分，門內傳出的吸力開始增強，大殿內散落的冰屑、甚至那些清軍尸體上的血氣，都開始絲絲縷縷地被吸入其中。

“不能等了！”陸驚瀾厲喝一聲，繡春刀化作一道雪亮匹練，率先向祭壇上的幽冥殿主斬去！刀勢凌厲，一往無前，正是錦衣衛搏殺的絕技！

幾乎同時，蕭月如嬌叱一聲，彎刀旋舞，赤紅色的刀芒如同燎原之火，配合著陸驚瀾的攻勢，卷向幽冥殿主下盤。圓慧大師口誦佛號，一掌拍出，金色“卍”字佛印當頭壓下；玄素真人拂塵揮灑，道道青色氣流如鎖鏈般纏向黑霧。

四大高手，聯手合擊！

然而，幽冥殿主只是冷哼一聲，周身黑霧翻滾，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銘刻著猙獰鬼首的盾牌。

“轟——！”

劇烈的能量碰撞在大殿中爆發！氣浪翻滾，震得整個冰宮都在搖晃。陸驚瀾、蕭月如等人被反震之力迫得連連后退，氣血翻騰。而那面鬼首盾牌雖然黯淡了幾分，卻并未破碎！

幽冥殿主身形微晃，顯然同時應對四大高手也絕不輕松，但他依舊維持著對幽冥之門的掌控。他嘶啞地笑道：“螳臂當車！待玄門徹底洞開，幽冥大軍降臨，爾等皆化為齏粉！”

趁著四大高手牽制住幽冥殿主的瞬間，林清音扶著沈墨，低聲道：“我們該怎么辦？如何毀掉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