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鷹澗,地如其名,兩側峭壁如刀削斧劈,唯有一條狹窄的谷道蜿蜒而入,是一處易守難攻,卻也極易被圍死的絕地。此刻,谷口之外,旌旗蔽日,刀槍如林,密密麻麻的清軍步兵結成嚴密的陣勢,將出口堵得水泄不通。更遠處,騎兵游弋,弓弩手占據制高點,已然布下了天羅地網。
谷內,隱約傳來兵刃交擊的余響與壓抑的呼喝,伴隨著沖天的血腥氣,顯然內部的戰斗尚未完全停歇,但抵抗正在被逐步壓縮。
沈墨與林清音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三道赤紅色的狼煙依舊倔強地在谷地上空升騰,如同絕境中不肯熄滅的火焰。
“人數不下五千,而且是精銳的步騎混合。強攻進去,難如登天。”沈墨目光掃過清軍嚴整的陣型,迅速做出判斷。他雖實力大進,但面對如此軍陣,個人勇武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
“必須找到指揮中樞,或者制造混亂,里應外合。”林清音緊蹙秀眉,觀察著清軍的旗號與兵力分布,“看中軍那面織金龍纛,主將應該就在那里。但守衛太過森嚴。”
就在兩人伏在山脊的巖石后,苦思破局之策時,清軍后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支約兩百人的隊伍,如同燒紅的尖刀,竟從清軍包圍圈的外圍,悍然發起了沖鋒!
為首一人,身披染血的破損飛魚服,手持一柄雪亮繡春刀,刀光過處,人仰馬翻,正是陸驚瀾!他竟在此時,率領著不知從何處收攏的殘部,前來救援!
“是陸兄!”林清音低呼,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隨即被更深的憂慮取代。陸驚瀾這支人馬雖勇,但人數太少,沖擊嚴陣以待的清軍大陣,無異于以卵擊石。
果然,清軍陣型微變,立刻分出一翼,如同張開的口袋,試圖將陸驚瀾這部人馬吞沒。箭雨如同飛蝗般罩下,長槍如林,步步緊逼。
陸驚瀾身先士卒,繡春刀化作一道銀色旋風,刀法狠辣精準,專破甲胄縫隙,所過之處,清軍紛紛倒地。他身后的將士也個個悍不畏死,如同瘋虎,硬生生在清軍陣中撕開了一道口子。
然而,清軍畢竟人多,且訓練有素。缺口很快被后續部隊填上,陸驚瀾等人陷入了重重包圍,左沖右突,雖然殺敵無數,但自身傷亡也在急劇增加,活動空間被不斷壓縮,眼看就要被徹底淹沒。
“他這是在用自己的命,為蕭月如爭取時間,或者……為我們創造機會!”沈墨瞬間明白了陸驚瀾的意圖。這位曾經的錦衣衛指揮使,在用最決絕的方式,踐行著他的承諾與情義。
不能再等了!
“清音,你在此策應,我去接應陸兄!”沈墨長身而起,灰白色的“冰魄劍罡”不再掩飾,沖天而起!他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出鞘的絕世兇劍,帶著撕裂一切的寒意,直接從山脊之上,如同隕星般砸向清軍包圍圈的核心——陸驚瀾所在的位置!
“轟!”
沈墨落地的瞬間,磅礴的劍罡如同風暴般向四周席卷!周圍的清軍士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瞬間人仰馬翻,清空了一大片區域!
“沈墨?!”陸驚瀾一刀劈翻一名試圖偷襲的清兵,看到如同神兵天降的沈墨,疲憊而染血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喜,“你果然沒死!”
“廢話少說,先殺出去!”沈墨言簡意賅,并指如劍,一道凝練的灰白劍罡如同擁有生命般,在他周身盤旋飛舞,所過之處,清軍的兵刃、甲胄乃至軀體,皆如同紙糊般被輕易切開、冰封!他如同一個高效的殺戮機器,硬生生在密不透風的包圍圈中,犁開了一條血路!
陸驚瀾精神大振,率部緊隨其后,壓力驟減。
然而,清軍主將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數。中軍令旗揮動,號角長鳴。頓時,數十名身披重甲、手持巨斧戰錘的“葛布什賢”超哈營精銳,如同一堵移動的鐵墻,朝著沈墨碾壓而來!同時,隱藏在軍陣中的數名幽冥殿高手,也開始施展詭異術法,道道黑氣如同毒蛇,纏繞向沈墨的雙足,試圖遲滯他的行動。
“魑魅魍魎,也敢放肆!”沈墨冷哼一聲,體內劍罡狂涌,右腳猛地一踏地面!
“冰封千里!”
以他足尖為中心,灰白色的寒潮如同漣漪般急速擴散!沖來的重甲步兵腳步瞬間變得遲緩,甲胄上凝結出厚厚冰層,動作僵硬。而那些幽冥黑氣,在觸及寒潮的剎那,更是如同遇到克星,發出“滋滋”的聲響,迅速消融瓦解!
沈墨身形不停,如同鬼魅般切入重甲步兵陣中,指掌間劍罡吞吐,或點或拍,那些行動遲緩的重甲兵如同被點了穴道,僵立原地,隨即被后續跟上的陸驚瀾部眾輕易收割。
在沈墨這柄無堅不摧的“利劍”開路下,陸驚瀾率領殘部,終于殺透重圍,與沈墨匯合,沖到了相對安全的山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