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帶著醫者的權威,還有一種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親昵與關切。沈墨看著她因急切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以及那雙映著火光的、不容拒絕的眸子,竟一時忘了反駁,順從地依言坐在了一塊較為平整的石頭上。
林清音蹲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卷起他那已被血漬和沙塵黏連的衣袖。一道寸許長的傷口暴露出來,雖然不深,但皮肉翻卷,看著頗為猙獰。她倒抽一口涼氣,心中一陣抽痛。她迅速取出清水、金瘡藥和干凈的紗布,動作輕柔地為他清洗傷口。
微涼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手臂緊實溫熱的肌膚,林清音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臉頰有些發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膚下蘊含的磅礴力量,以及那屬于男性的、陽剛的氣息。她強迫自己專注于傷口,但耳根卻悄悄染上了一層緋紅。
沈墨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篝火的光芒為她細膩的頸側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幾縷青絲因低頭而滑落,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發梢偶爾掃過他的手臂,帶來一陣微癢的觸感,直抵心尖。她專注的神情,微蹙的秀眉,以及那因緊張而輕輕抿起的唇瓣,都清晰地落在他眼中。一種陌生的、柔軟的情緒在他胸腔內涌動,讓他一貫冷冽的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混合了藥草清香的獨特氣息,在這混雜著塵土與古老氣息的洞穴里,顯得格外清晰好聞。
“疼嗎?”林清音抬起頭,輕聲問道,眼中滿是心疼。
沈墨搖了搖頭,目光與她相對。兩人的距離極近,呼吸可聞。洞內一時間安靜下來,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和彼此漸漸加快的心跳聲在空氣中曖昧地交織。林清音被他深邃的目光看得有些慌亂,急忙低下頭,手忙腳亂地為他上藥、包扎,指尖的微顫卻泄露了她并不平靜的內心。
一直冷眼旁觀的烏雅,看著這一幕,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的、難以捉摸的弧度。
然而,這短暫而微妙的溫情時刻,并未持續太久。
突然,沈墨眼神一厲,猛地站起身,將林清音拉至身后,目光如電射向他們來時的那條狹窄通道入口!
幾乎同時,一陣極其輕微、卻帶著明顯惡意的窸窣聲,從通道上方傳來,伴隨著幾不可聞的、利刃刮過巖石的細微聲響!
“他們找來了。”沈墨的聲音瞬間恢復了慣常的冰冷,甚至比之前更添幾分肅殺。他手腕一翻,軟劍已然在握,在火光下流動著森寒的光澤。
烏雅渾濁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精光,她緩緩從袍袖中抽出一柄造型古樸、刃口卻異常鋒利的骨刀,啞聲道:“是幽冥殿的‘地行尸狗’,最擅長追蹤與潛地偷襲。看來,沙暴也未能完全阻擋這些嗅著血腥味的鬣狗。”
林清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剛剛放松的神經再次緊繃。她迅速將沉睡的沙赫抱到洞穴最內側、一幅壁畫的凹陷處,用身體擋在他前面,手中緊緊扣住了銀針和毒粉。
通道入口處的碎石和沙土開始簌簌落下,那令人牙酸的刮擦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殺機,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纏繞而上。剛剛得以喘息片刻的三人(加上烏雅),瞬間又陷入了更大的危機之中。這處原本以為可以暫避風沙與危險的古老洞穴,轉眼間竟成了被堵死的困獸之籠!
沈墨持劍立于通道正前方,身形挺拔如松,將林清音、沙赫乃至烏雅都護在身后。他剛剛被妥善包扎好的左臂微微一動,傳來藥力的清涼和一絲隱痛,但這并未影響他握劍的右手絲毫穩定。他的眼神銳利如鷹,緊緊鎖定著那不斷有碎屑落下的通道入口,周身的氣息變得危險而內斂,如同即將撲食的獵豹。
林清音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寬闊而可靠的背影,心中的慌亂奇異地平復了許多。她深吸一口氣,將各種紛亂的情緒壓下,目光變得堅定而冷靜。她知道自己武功不高,但絕不會成為他的拖累,她的醫術、毒術、暗器,都將成為他最強的輔助。
烏雅手持骨刀,站在稍側一些的位置,她那蒼老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淀已久的戰斗本能。
“咔啦……”
一塊較大的石頭從通道口滾落!
緊接著,一個覆蓋著泥土和沙礫、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丑陋頭顱,猛地從通道口探了進來!那雙眼睛泛著嗜血的綠光,口中發出低沉的、如同野獸般的嗬嗬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