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請柬輕輕推到桌案對面,抬眼看向自己的心腹助理,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說道:“這份邀請,你怎么看?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金公主有何了解?”
助理早已做足功課,立刻答道:“鄒生,查過了。幕后老板是報業(yè)新貴陳耀豪,人稱『報業(yè)大王』。背景……據(jù)說出身九龍城寨。”
助理特意點出城寨背景,意在提醒老板此人可能不按常理出牌。
鄒文懷擺了擺手,說道:“英雄莫問出處。城寨也好,山頂也罷,如今他已是正牌商人,手握一報一刊,聲勢不小。
重要的是,現(xiàn)在,他是擺明車馬站在我們對面的棋手了。我是問你,這開業(yè)典禮,我們是去,還是不去?”
鄒文懷心理也矛盾:去,像給對手捧場;不去,又顯得小家子氣,落人口實。
“鄒生,我認為該去。”助理沉吟片刻,分析道:“其一,陳耀豪手握傳媒喉舌,若我們拒不出席,難保他不會在報章上做文章,說我們嘉禾氣量狹小,懼怕新銳。
其二,正大光明地去,方能顯出我嘉禾的氣度與格局。其三,也是最重要的,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親臨其境,才能看清這金公主的虛實,看看這位『報業(yè)大王』在電影圈,究竟想玩多大。”
鄒文懷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助理的分析切中要害。
他再次拿起請柬,目光復(fù)雜地看了看,最終緩緩點頭,嘴角扯出一抹無奈卻堅定的弧度:“你說得對。去!不僅要去,還要大大方方地去。
就讓我們?nèi)タ纯矗@位『城寨飛出的報業(yè)大王』,能把他的院線開業(yè)禮,辦得有多『熱鬧』!”
………
邵氏影城,邵逸夫(六叔)辦公室。
與嘉禾的凝重不同,邵氏影城的主人邵逸夫(六叔)接到同樣的請柬時,反應(yīng)則直接得多。
他掃了一眼落款“金公主院線”,鼻腔里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冷哼,隨手將請柬丟在昂貴的紅木辦公桌上,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譏諷:
“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撲街仔!以為湊幾家戲院,掛個『金公主』的招牌,就能在香江影壇稱王稱霸了?癡線!”
一旁的方逸華(六嬸)早已習(xí)慣丈夫的脾氣,她優(yōu)雅地拾起請柬,溫言勸道:“六哥,稍安勿躁。這位陳耀豪,如今是名副其實的『報業(yè)大王』,風(fēng)頭正勁。
他既肯發(fā)帖來請,無論心里怎么想,面上禮數(shù)是做足了。我們邵氏身為行業(yè)龍頭,若連個代表都不派也不合適。
都在香江這方寸之地討生活,傳媒、娛樂,抬頭不見低頭見。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保不齊哪天就有需要打交道的關(guān)節(jié)。
派個夠分量的人去走一趟,不了多少功夫,卻顯得我們大度,也算給這位新貴一個面子,結(jié)個善緣。萬一將來有什么磕磕碰碰,也好說話不是?”
方逸華知道老頭子就是這脾氣。但陳耀豪不是等閒之輩,報業(yè)影響力不容小覷,沒必要平白樹敵。
邵逸夫板著臉,眼神掃過那燙金的請柬,又看了看方逸華,眉宇間的不耐煩幾乎要溢出來。
他揮了揮手,像驅(qū)趕一只惱人的蒼蠅,語氣依舊生硬,但終究是鬆了口:“行了行了!就依你!派個人去應(yīng)付一下便是!真是麻煩!”
那份對新貴的不屑與對繁文縟節(jié)的不耐,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