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歪不行了?
王秀英第一反應是解氣,活該!
可看著眼前這哭得快要斷氣的老太太,她那點硬心腸又有點軟了。
畢竟,禍不及父母。
面前的老太太,明明年紀比她小得多,但是看著和自己差不多大了,滿臉的皺紋,一看就是年輕受過苦難的。
而且從小草嘴里大家也知道,這老太太也是個苦命人,以前年輕的時候被婆婆蹉跎被丈夫打,后來丈夫婆婆死了,又有個混賬兒子造孽。
她對小草也算好,只是管不住自家兒子。
黃老栓皺著眉問:“咋回事?白天不還好好的?”
“不知道啊!晚上就喝了碗粥,就這樣了……嗚嗚……
秀英嬸子,俺村子里沒人借板車給俺……老歪實在不行了,你們家能不能幫忙借個板車給俺用用……
求求你們了!俺給你們磕頭了!”
老太太說著就要磕頭。
雖然沒差輩份,但還挺膈應人的。
王秀英趕緊把她拉住,心情復雜。
借?想著張老歪白天干的缺德事,她一萬個不愿意。
不借?眼看著可能要出人命,這責任她也擔不起。
而且,村里人知道了,肯定會說她見死不救。
她下意識地看向黃小草和黃小麥。
黃小草垂著眼,沒什么表情。
大概是不知道怎么面對。
黃小麥卻走上前,怯生生地拉著王秀英的衣角,小聲道:“奶,救人要緊。
要不……讓大伯和俺爸他們去找村長把板車借給張奶奶吧?
反正……反正咱家麥子也搶收得差不多了……”
王秀英看著孫女清澈的眼睛,又看看跪地哀求的老太太,一咬牙一跺腳:“行!老大,老二!去村長家借板車!送他去公社!”
黃建國兄弟倆雖然不情愿,但還是聽了娘的話。
這一夜,老黃家忙忙亂亂。
黃建國和黃偉軍套上板車,深一腳淺一腳地拉著上吐下瀉、呻吟不止的張老歪,跟著哭哭啼啼的張老太太,往公社衛生院趕。
農村剛下過雨的泥路本來就難走,他倆還故意往泥窩水坑里走,板車一會兒顛一下一會兒顛一下。
張老歪在后面難受的直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