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很滿意她的反應(yīng),繼續(xù)道:“我聽聞,她老人家身子也不爽利,當(dāng)年我準(zhǔn)許她在我那京郊的莊子上將養(yǎng)著。這年頭,外面兵荒馬亂的,莊子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吧?若是斷了供奉,或是遭了賊人……”
太夫人沒再說下去,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楚菀兒。
那雙閱盡滄桑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冰冷與掌控。
楚菀兒跪在地上的身子晃了晃。
她眼底的掙扎、憤怒和絕望像潮水般涌起。
又最終歸于一片死寂的灰燼。
她深深地、深深地伏下身子,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字一句地答道:
“太夫人……思慮周全,是菀兒……年少不懂事。”
“菀兒……遵命。”
她沒有抬頭,因此無人看見,在她額頭觸地的那一剎那,一滴滾燙的淚狠狠砸在地上。
還有她眼中驟然燃起的、與這屈服的姿態(tài)截然相反的,冰冷恨意。
國公夫人上前一步,將她扶起身。
“好孩子,快起來。”
國公夫人臉上漾開恰到好處的笑意,拉著她的手輕輕拍著,“我是你姨丈的姐姐,論起來,也算你半個長輩。你喚我一聲姨母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H缃裎覀冇H上加親,我這心里,真是歡喜得很……”
楚菀兒低眉順眼,任由她拉著,心中卻冷笑連連。
親上加親?說得何等動聽。
她落難之時,這位高貴的姨母可曾有過半分垂憐?
如今見她尚有幾分用處,便忙不迭地要將她塞給那病骨支離、朝不保夕的次子靳凜淵?
從頭到尾都只不過是你們靳家一廂情愿的算計!
國公夫人兀自殷切安排:“好孩子,從今日起,咱們府里就開始張羅待嫁的事宜了。”
“你那里只有一個侍女,未免太過簡薄,委屈了你。我再給你撥兩個經(jīng)驗老成的嬤嬤,四個伶俐的侍女,再配兩個跑腿的小廝,你用起來也便宜。”
楚菀兒低頭,掩過眼中的不屑:
這難道不是為了把她看管起來嗎?
她心頭翻涌著屈辱與憤怒,面上卻緩緩綻開一個溫順而略帶羞怯的笑容,朝著國公夫人盈盈一拜,聲音輕柔得能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