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苦你們了。聽說他昨晚加班到十一點呢?”蒯九淵寒暄道。
“是嗎。胡總工總是最后一個走。”劉工推了推眼鏡,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奈,“我們這幾天在復核20013號測試的一組關鍵數據。”
“您昨晚大概幾點走的?”
“我稍微加了一會班,大概七點半左右就結束了。我那組數據有些地方不太順,想留在次日,大白天頭腦清醒時再計算。”劉工語氣自然。
“那您也不容易啊,當時實驗室里就剩下胡總工了吧。”
“沒錯,我跟他說一聲就走了,你們查監控就能看到。”劉工又扶了下眼鏡。
蒯師傅笑著說道:“這個都看過了,沒什么問題,不知道您離開的時候有沒有見到鬼影?”
“鬧鬼我是不信的。咱們搞科研的,凡事都要講科學依據。”劉工露出一絲不解,“我也不知道趙師傅怎么會出現那種幻覺,會不會是中暑了?”
“可能吧。”蒯師傅順著他的意思附和,“那你們有沒有限電?胡總工年紀也不小了,不會熱出心臟病來吧。”
“不至于吧,限電肯定限,但是我們有好幾個數據站的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記錄,所以提前跟廠里申請了臺兩匹的低能耗掛式空調,加班的時候不用中央空調,人少時,也能湊活。”
“胡總工在實驗室埋頭苦算,你們十一點都到家了吧。”
“對,已經在家了。”劉工露出真切的痛惜,語氣肯定,“不過我家里人都在國外,沒人作證。我到家大概九點半左右,洗了個澡,看了會兒書就休息了。還是今天早上到廠里才聽說胡總工出事了,真是晴天霹靂。”
“作孽啊,您家住這么遠,通勤得兩小時。”蒯師傅感慨道。
“我們廠偏,光是開到最近的地鐵站就要半小時。”劉工輕描淡寫地說道。
“您大小也是個領導,不買輛車代步。”蒯師傅有意無意掃過窗外停車場。
“有車,我昨天就開車走的,我們廠的末班車到7點都結束了,要么打車,要么自己開車。”劉工答得很快,隨即又補充道,“不過我這人有時候犯懶,車也會停在廠里過夜,它長得跟其他車差不多,不怕偷。”
這下別說蒯師傅了,連夭裊都聽出區別來,他在解釋一件沒有被問到的問題,而嫌疑人通常用此來掩飾自己前一個謊言。
蒯九淵又問了幾個關于項目進度、胡總工近期狀態等常規問題,劉工都對答如流,條理清晰,甚至主動提供了一些項目上的背景信息。
蒯九淵眼神陡然銳利:“劉工,你鞋碼是多大?”
“43碼,怎么了?”劉工有些不明所以。
“小江,給劉工提取一個鞋印。”蒯九淵拿出手機拍攝的現場照片,“我們在廠區的小花園里提取到一個可疑的腳印,希望你能配合。”
劉德勝的嘴唇張合著,好像想辯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