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這么認為,也行。”岑澈拎起桌上的白瓷茶壺,為自己斟了滿滿一杯溫水,仰頭便是一飲而盡,動作熟稔得如同在自己家中。
他放下空杯,目光落在面前的姑娘身上。
細細端詳之下,時安柔絕非他生平所見顏色最盛的那一個。
若論傾國傾城,當屬紅鵲那驚鴻一瞥的絕色。
她也并非他見識過最機敏慧黠的女子。
論起心思玲瓏、算無遺策,時安夏才是個中翹楚。
然唯獨在時安柔身邊,在這間或許并不華美卻處處透著安穩氣息的屋子里,岑澈漂泊了半生的心,竟奇異地沉靜下來。
如同她給他的所謂毒藥,安神,治愈,平靜。
不必刻意風流,無需偽裝灑脫,甚至能容忍偶爾的笨拙與失意。
仿佛倦鳥歸林,游子還鄉,一種難以言喻的踏實與安寧。
原來她是這茫茫人世間,唯一讓他覺得可以卸下所有防備,尋得一絲“歸處”的人。
岑澈漂泊半生,所求的,也不過一個安穩的家,“咱倆搭個伙,起碼我能替你擋擋煞。你只要管我一日三餐,外加你那個特制的‘毒藥’就行。”
時安柔看著長相出色的男子,要說不心動肯定是騙人的??伤呀洸皇且郧澳堑阮^腦發熱的人,“路引也給你了,我已經沒什么可讓你圖的?!?/p>
岑澈點點頭,“是,你的確沒什么可讓我圖的了。所以你要跟我搭伙過日子嗎?”
在鄭校尉請媒婆正式上門提親前,岑澈也正式成了時安柔的上門贅婿。
夫妻倆膝下無子,卻手握潑天富貴,日子過得逍遙自在賽神仙。
岑澈被一地一城拘怕了。于是,他帶著時安柔開啟了縱情山水的生涯。
夫妻二人斥巨資購下一艘雕梁畫棟、氣派非凡的樓船,命名“宸汀號”。
這艘船,既是他們的移動華宅,也是行商天下的旗艦。
樓船順流而下,揚帆啟航。
他們或并肩立于船頭,看盡兩岸煙霞、海上明月;或泊岸停駐,深入市井巷陌,看那人間煙火。
偶爾時安柔用紅泥小爐烹著香茗,岑澈則對著賬冊盤算新的商機。
沿途的奇珍異寶、特色物產,皆為他們囊中生意。絲綢換香料,瓷器易寶石,銀錢如流水般淌入,又化作新的見聞與歡笑。
踏遍千山萬水,生意也如藤蔓般順著江河湖海,悄然蔓延至天涯海角。
以四海為家,以天下為市,快意人生,莫過于此。
岑澈看向被夕陽包裹著的時安柔,那人金光閃亮,眉眼溫柔……像一座金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