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被這近乎“從天而降”的問題砸得一愣,翻涌的情緒瞬間卡了殼。
反應(yīng)了一下才明白張昀是在問什么。
不過既然談起了正事,他也只好強(qiáng)行收攝心神,拉著張昀往席子上坐。
待張昀先坐下,他直接坐在了張昀的旁邊。而且坐姿也并非是跪坐,而是雙腿隨意伸展的姿態(tài)。
這其實(shí)是劉備對張昀放下心理防備的表現(xiàn),他在張昀面前呈現(xiàn)出了,更輕松自然的狀態(tài)。
張昀見狀也調(diào)整了坐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聽劉備略一思索說道:“營生之事,備所知有限。只知糜氏數(shù)代相承,一直把持著徐州的鹽鐵專賣之權(quán),獲利極為豐厚?!?/p>
“其家中更有行銷天下的龐大商隊(duì),將貨物販運(yùn)四方。至于還有沒有其他的,就不甚了解了?!?/p>
“原來如此,怪不得!”張昀眼睛一亮,語氣瞬間輕快起來,“這便對上了!”
劉備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啥玩意就對上了?
只聽張昀接著說道:“鹽不論在什么時候都是硬通貨。而廣陵地處沿海,正可開辟鹽場!”
“糜別駕本就傾向主公,若主公再允其參與鹽場開發(fā),豈非將兩家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處?以利相結(jié),同進(jìn)共退,或可一舉將糜氏拉上主公的船?。 ?/p>
“允昭此論有些道理。”劉備若有所思,眉頭卻并未舒展。
“吾觀糜子仲此人,仁德寬厚,確有君子之風(fēng)?!?/p>
“然其出身豪商巨富,終究還是以實(shí)利為重!若依此計(jì),鹽雖由我產(chǎn),但販?zhǔn)蹍s不得不仰仗糜氏商隊(duì),是故我方有求于糜家多矣。”
“此乃我之短處,彼之長項(xiàng)……焉能反客為主,引其登船?”
張昀聞言一笑:“主公所言糜子仲品德仁厚不假。然商人雖重利,但重在何處,卻未必如常人所想?!?/p>
“主公試想:一人家徒四壁,朝不保夕,日日所思者為何?下頓米糧也!”
“身陷此等境地,唯有眼前之利。非其不欲長遠(yuǎn),實(shí)乃不爭眼下,頃刻便亡!此乃‘求生之利’,如人渴飲?!?/p>
張昀話鋒一轉(zhuǎn),“然糜氏家資堆山積海,早已跳出柴米之困。金山銀海之下十世花之不盡。此時彼輩所思之‘重利’,又當(dāng)如何?”
他看著劉備,拋出了一個新問題:“主公以為,古往今來,最成功的商賈,當(dāng)屬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