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想明白這一點,立刻堆起春風般的笑容,起身說道:
“子仲,何須如此介懷!”
“允昭對你素來景仰,昨日還跟我說,‘早就聽聞子仲乃仁厚君子,海內稱賢’。特意懇請我攜其同來府上拜會。”
“對這制鹽新法,他也早有明言‘糜氏掌銷路、承投入,若肯共襄盛舉,能得五成利便屬邀天之幸,又豈敢奢望太多?’”
他話里開始找補:“備受子仲相助良多,可謂恩深義重!方才不過是話趕話的意氣之爭。”
“允昭少年心性,爭強好勝了些,子仲萬勿當真!至于那制鹽新法的具體分成,待鹽場建成后再議也不遲!何必急于今日?”
與此同時,張昀也一改方才的鋒芒畢露,整個人氣質如同冰消雪融。
他對著糜竺躬身一揖,語氣誠懇謙遜:
“子仲先生容稟,昀素聞先生高義,我主亦屢次盛贊先生品格如圭璋!方才……”
“實乃小子一時情急,言辭無狀,冒犯之處,萬望先生海涵!昀絕無要挾之意!若有不妥之處,先生權作是晚輩莽撞胡言便是!”
這君臣二人,一唱一和,宛若一張無形的大網,將心頭五味雜陳的糜竺牢牢罩住。
一個溫情撫慰、抬高對方、壓下苛刻條件。
一個姿態放低、謙遜認錯、消融雙方敵意。
糜竺只覺一股深重的無力感從心中泛起,再無先前掌控全局的底氣。
他臉上泛起一絲略顯苦澀的笑容,自嘲道:
“玄德公莫要再遮掩了……允昭郎君今日一課,糜竺銘記于心!從此再不敢小覷天下人!”
說罷,鄭重朝張昀拱手一禮:“既是賭約,竺愿賭服輸,制鹽新法具體如何操作、份額幾何,便請允昭郎君直接定策吧!竺……無有不從!”
張昀連忙回禮:“先生海量汪涵,昀感佩萬分!”
“既蒙先生信任,昀斗膽試言之。”
略作沉吟后,他說道:
“廣陵新式鹽場,由糜氏全權籌建、運營管理;出產之鹽,糜氏商隊按當下市價上浮一成統一采買。”
“至于糜氏新建之同類新式鹽場,所產利潤,我主玄德公分潤三成!”他特意強調了“新建”、“同類新式鹽場”用以區分,這就給了糜竺極大的自由裁量權。
“至于糜氏原有鹽場,若應用此法改造,便以先生適才慷慨拿出的一百金,作為授權之費用吧!此后盈虧,皆由糜氏自行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