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張昀接著說道:“若我真能提前料到昨夜的場面,定會早早進言,讓云長將軍及將士們預作綢繆,從容出兵,何至于倉促應戰(zhàn)?”
“此計能有如此奇效,首因便是劉勛自己治軍無方,營伍防備松懈,以至于破綻百出!”
“加之子龍敏銳果決,抓住稍縱之機,奮勇沖殺,方形成燎原之勢;更有關(guān)將軍率軍星夜馳援,才能一戰(zhàn)破敵!”
“而最終這一切,都有賴于主公坐鎮(zhèn)中樞,運籌帷幄,及時決斷!”
“至于昀……身為謀臣,不過是出了個意在疲敵襲擾的計策。”
“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又豈敢言功?”
劉備聽張昀如此謙遜,只覺他居功不自傲,實在難能可貴,心中不由更是喜愛,便說道:“云長、子龍之功,備銘記于心!然允昭之功,豈能掩而不彰?我意,擢升你為治中從事!”
“不可不可!”
張昀一聽“治中從事”四個字,急忙搖頭擺手,連聲推辭。
他穿越已有數(shù)月,豈能不知這個職位的份量?
那可是州府文官序列第二把交椅(僅次于別駕),總掌州府機要文書、屬吏考績遷黜、府庫錢糧初核。相當于州府秘書長+人事主管。這權(quán)柄雖重,事務也堪稱繁劇!
他來時可是親眼見到,還只是倉曹從事的孫乾正帶著麾下屬吏,在堆積如山的繳獲前唱籌不絕、下筆如飛。
他若坐上了這位子,劃水摸魚自己心里過不去;但要認真干活,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
別的不說,來這邊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張昀依舊難以適應東漢的“書籍”。光是看著竹簡上那密密麻麻、如同蟲爬一般的小字,他就腦仁生疼,更別提還要往上寫了。
因此,對于這年月的案牘之務,他是真的敬謝不敏。畢竟他可不想落得個“食少而事繁,豈能久乎”的下場。
雖說他肚子里也有些針對上述問題的歪招,但劉備如今基業(yè)草創(chuàng),注重規(guī)矩名分,此時弄些出格的花樣,很容易招惹非議,反而不美。
劉備見他連連推拒,一時語塞,只得蹙眉道:“允昭,此戰(zhàn)你確有定策之功。有功不賞,非明主之道!一旦如此行事,眾人又該如何看我?而且傳揚出去,豈非讓天下人說我劉備賞罰不明?”
張昀聞言,立刻舊話重提:“主公明鑒!昀年少德薄,驟登高位,何以服眾?更恐阻塞賢路!就說張子綱、陳季弼皆當世名士,豈能甘心屈居于一少年之下?”
劉備聞言有些無語,頓了頓說道:“他人暫且不論,子綱、季弼、公佑三人,皆是因你舉薦而來!且你自入幕以來屢獻奇策,彼等皆是了然于胸,豈會有不服之理?”
張昀表情十分誠懇:“案牘之事,非昀所長,恐誤主公大事啊!”
劉備朗聲道:“此有何難?你可自辟掾?qū)伲衾硎鼊眨M能事事躬親?”
張昀直接攤牌:“昀天性疏懶,不耐俗務!主公若執(zhí)意要賞,便賜些金銀財帛吧。”
劉備笑著說道:“廣陵府庫本就空虛,此戰(zhàn)之后的大軍犒賞、撫恤傷卒、賑濟百姓,處處捉襟見肘!哪有余財賞你?”
張昀被逼的沒辦法了,便說道:“主公!昀如今年齒尚幼,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若終日困于案牘,勞心耗神,只恐有損壽數(shù),難享天年啊!”